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从悠子老师平静地在黑板上写下这个词——生命。粉笔划着黑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尖锐得令人抗拒。当时吵闹的课堂安静了一秒,像被定格。我坐在他们之间,看着这一幅景象,喝牛奶,打闹,嬉戏,不同的脸庞,洋溢着欢乐和邪恶,好混乱。
这是悠子老师的最后一堂课。她没有要制止的态度,而是继续平静地用一种单调平淡的语调讲述一件事情。
就在不久前,悠子老师四岁的女儿,在学校附近的游泳池,溺水身亡。警方判定是意外。可是事实远非如此,是两个大一些的孩子杀死了她,而现在,那两个杀人犯就在我的身边,坐在这间教室里,少年A和少年B。即使有足够多的证据证明二人是杀人犯,可是未成年人保护法仍在保护着他们。
那些孩子呀,以一种近乎天真的方式去制造罪恶,是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感受到生命的珍贵吗?作为天才少年的A,不断虐杀动物,最后利用自己获奖的发明杀死一个小女孩的真正动机是什么呢?在少年A的计划里,作为微末配角的B,真的是其母亲口中那个,被人怂恿、可怜的小孩吗?或许,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罗生门里,所有的罪恶都被自我宽恕。
但是悠子老师会宽恕他们吗?以德报怨不适合所有的罪犯,尤其是面对杀死自己女儿后洋洋得意炫耀的少年A,以及被包庇袒护的少年B。可是,真正要去复仇的人,为何还要教导我们认清生命之重呢?
悠子老师离开之后,有一个新的年轻班主任接替了她。那个整日干劲满满的年轻人不知道,整个班级的学生正在对A做什么。他热爱的可爱的学生们,对待杀人犯A,终于可以站在正义者的角度,去实施恶作剧式的校园欺凌。而我,由于没有参与到欺负A的游戏中,而被无理的对待、被强迫和A接吻。
他们,浅薄又无知,竟然相信喝了混入艾滋病血液的牛奶就会被感染,竟然以为和A接触就可以被感染。悠子老师,这些疯子一样的生命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休学的少年B,被定期家访的新班主任折磨到精神失常,那个年轻人始终不知道,自己傻乎乎的关怀和鼓励,也会成为他人跌下悬崖的最后一次助力。崩溃的B最终终于向母亲说出真相,A的发明并没有杀死悠子老师的女儿,而是他,被A看不起的他完成了这个杰作。他终于战胜了A,还有什么比战胜天才少年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对于A,不论是被羞辱被欺凌被恐吓,都无动于衷的A。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都可以随便践踏如草芥的A,又是什么支撑他活在这个世界呢?从小被母亲抛弃却依赖母亲给予的天赋生存的A,努力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只希望得到母亲的关注和支持,真是一个胆小又怯懦的人啊。是什么使他的观念扭曲,沉浸在毁灭和黑暗带来的刺激里,这个病态的社会,总是把毁灭者簇拥,而真正应该被褒奖的人却只能出现在新闻的角落里。
学校的礼堂里,悠子老师从人群中出现,站在瘫倒在地的A面前给了他致命一击。原来,本应在礼堂中响起,企图夺取更多人生命的炸药被送到了母亲的办公室。而刚刚,按下了引爆键的少年A亲手杀死了最为珍视的母亲。
亲爱的少年A,你听到生命消散的声音了吗?不似气泡在耳边裂开的啪嗒,而是在心里炸开一个口子的巨大轰鸣。
被你藏在冰箱里的我,已经被警方找到,得偿所愿,你杀死了一个女孩,会刊登在明天报纸的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