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的时候,天边依稀可以看见迷人的月,有时残缺,有时圆满,零散的星光在月边静静地闪耀,蝉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虫鸣。
对于在土里的蝉,有的地方叫蝉蛹,有的地方叫爬壳,顾名思义,就是会爬的蝉壳,各种地方叫法不一样,我们村里都叫爬壳。
我们依旧约好在村头的老桐树下见面,夜晚的装备和白天不一样,一人一个手电筒,一个塑料罐,捉爬壳的最佳时候是在傍晚,那时候大部分蝉都开始拨开土壤,朝着枝头爬去,基本都是刚爬上树,或者爬上树不高,用手就能够着。
晚上的田野上,从堤坝上望去,仿佛另一个夜空,一个手电就像是一盏星光,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属于自己的“星光”,不停地在田野里闪耀着。晚上的小树林并不是那么安全,因为地势崎岖,有大小深浅沟壑,有时一脚踩在沟里,有时被花椒树划伤脸颊,那时的我们仿佛早已忘掉这些危险,心中单纯的想着如何能捉到更多的蝉蛹,每一片小树林都是一群人,大人和小孩,都是一个村子,吵吵闹闹,有说有笑。
人多的地方虽然热闹,但捉不到多少蝉,有的玩伴在树林的人群里说说笑笑,一晚上的战利品却少之又少。而我经常会和其他两个小伙伴去苹果园和梨园这些地方,这些果园的树不高,但是枝条太繁琐,比较细的枝条上长满树叶,触摸之后,浑身都是瘙痒的,再加上蚊虫较多,一般人是不来这里的,要是运气不好,还会被蜘蛛网蒙住脸颊,困难比小树林要大很多。不过一晚上下来,最少也能捉到一百多只,付出的努力和收获成正比的。
其实还有一种比较高端的手法,就是在树干上人能够到的地方,有塑料纸缠上一圈,当蝉的爪子碰到光滑的塑料纸,或停在树干上,或落在地上,然后,轻松地就可以捉到了,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但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投机取巧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果园的“艰险”和树林的欢乐,才是我们应该感受的。
夏天日长夜短,夜深了也就十点多,这时候除了被我们捉到的蝉蛹,其它的都已经爬上枝头,等待明日的破壳飞上树梢。
周围的“星星”暗淡了许多,是时候回家了,回到村子里,门前基本都是纳凉的人,老奶奶给躺在凉席上的小孙子讲故事,轻摇着蒲扇,小孩们望着夜空,安静的进入甜美的梦乡。有的邻居坐在凳子上在大门口,吹着清凉的风,聊着心事。我们把捉回来的蝉,留上一点自己吃,其余都买给收购的人,一晚上平均收入就在二十元,那时候,对于一天只有五毛零花钱的我,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这个钱自由分配,家长不会过多干预,我把攒下的二十元放到我的存钱罐里,再把存钱罐放到一个小箱子里,最后把小箱子藏在床底,每天晚上睡觉,一种说不出的虚伪富足感,在心底悠然而生,那时候的日子就是这样简单。
村头的那棵老梧桐,给我的童年遮风挡雨,在岁月走过之后,镌刻着多少沧桑,留下多少斑驳,老梧桐,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童年里的老梧桐依旧挺拔,高大。
童年充满了欢乐,在无忧无虑中成长,在家人的呵护下长大,童年的夏季,对于长在农村的我,是最美的回忆,我的乡村没有山水,但林间的蝉鸣,是最动听的交响乐,夜色中的田野,仿似另一个星空。
童年,没有忧伤,只是单纯的成长,岁月的书柜摆放着用回忆书写的日记,偶然翻开,满满的都是童年的微笑,沉甸甸的都是童年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