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奏
时钟以一个优美的舞姿定格到七点,念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新鲜的空气就这样缓缓进入自己的身体里,感受着外界怡人的天气,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拉开窗帘,阳光铺洒在大地,分外明朗。念站在阳光里,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贪婪地吮吸着阳光,他的心也像含在阳光的舌头里一般,暖洋洋。
手机响了,是女友雪发来的一条短信,早安,小傻瓜,别忘了昨天的约定。嘴角微微上扬,他抓紧时间洗漱,吃早饭,然后,离开家,上班。
晚上,念早早地来到了雪所在的大学,静静地等着她。在爱的世界里,等待仿佛也是一种幸福,现在,念便独自体会着属于他的一份小小幸福。
在女生宿舍的门口,他看见了一些雪的同学,便一一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转身,他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雪,发现她依然那样的美。她穿着雪白的裙子,乌黑的青丝柔顺地披散下来,一双黑色的丝袜配着配着白色的高鞋,清纯,高雅。
念痴痴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着雪,就像看着他的世界。“小傻瓜,该走了”望着呆住的念,轻轻地笑着,“那,走吧”,念没有去看雪的脸,脸微微发烫,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恢复正常。他牵着她的手,走向一家昨天说好的餐馆。她感受着他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晚饭后,就算是林间的散步也成了一种美妙的享受,嗅着从恋人身上飘来的发香,念的心顿时平静下来,握着雪的手也更加加紧几分。月缓缓洒下清辉,雪把头靠在念宽厚的肩膀上,念把眼闭上,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疲倦的心在这样的时刻里获得了最大的放松。
“念,你觉得爱是什么?”
“ 嗯 ……爱?”
“爱是一个人流下的泪,另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念看了看雪,觉得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很伤感。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知道此刻正爱着你。”
雪笑了,笑的很美很美。
(二)裂变
还是与以往一样,念在这个时间来到雪的学校。念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时常会有几抹微笑划过嘴角,是因为念想念着雪,想着他们的过往……
铃声响起,人群像海水般涌动着,念在人群中找寻着雪的身影。
黑色的夜总像是弥漫着悲伤,而这伤似乎总是那么浓,让人寻不到方向。
一切是意料之外,一切也是命中注定。
正如此刻,眼帘中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念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雪与祝的距离不断缩短,两唇相接,他们深情地拥吻在一起。
雪似乎觉察到了念的存在,但只是看了一眼念所在的方向,便拉着祝的手,走向远方。
(三)黑暗
心脏就像被锋利的匕首一穿而过,血一点点渗出,洇湿了眼眸里的黑。
视野里的景物渐渐模糊,心脏仿佛失去了跳动。
凭借着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念艰难地回到了家。
泪从眼眸中流出,划过脸颊,落在地面,溅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念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父母之间破碎的爱让他不敢再轻易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万般千太的浮世绘中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让他身心疲惫,冷漠渐渐冰冻了这颗炙热的心。当夜色席卷城市,寂寞,孤独时常如黑色潮水般袭来,是雪给他勇气,给他信心,让他打开了这扇大门,让他可以享受阳光,重新拥抱这个世界。可是......
今天这一幕,让他开着的心门又一次关闭了。
念不明白他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真,但却依旧没有得到雪的心,这是为什么?祝只是雪的前男友,和他在一起,雪并没有获得太多的快乐。念用尽全力去追寻最爱的,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有。
无数幕他与雪生活的景象涌现在念的脑海里,这一切原本是那样的温馨与美好。
曾记否,与君携手,看斜阳西下,层林尽染,执手相望
忆过往,星布天幕,赏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共剪窗烛
思流年,白驹过隙,念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只在风中
一丝裂缝悄然出现,哗啦啦,碎成一片又一片,念心如刀绞,无法自拔。
“念,你觉得爱是什么?”
“嗯……爱?”
“爱是一个人流下的泪,另一个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爱是伤,是匕首戳进心脏,血一点点洇湿了眼眸,洇湿了明日的阳光。
爱是痛,是痛到无法呼吸的伤,这泪光闪闪的爱竟是如此冰冷与残忍。
雪,这是你给我的爱吗?
(四)永夜
人们常常认为黑暗之后是光明,其实不然,在黑暗之后可能是永远的黑暗。就像人们常常认为物极必反,当人们走到事物的反面时,可能就没有这种转化,如果有,那么只会走向灭亡。
当一个人被阳光正面照射,照在他身体上的阳光是他的一部分,地面上他的影子同样是他的一部分,但如果你想将这一部分也转化成阳光,这是不可能的。从另一个角度讲,阴影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黑暗,模糊,未知,念挣扎着想突破这层束缚,可是依旧什么也看不见,不记得是多久没有看见过阳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着。忽然,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传来,欢迎来到,永夜之黑暗。
苍白的被单,苍白的墙壁,冰冷的空气中夹杂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医生,我孩子怎么样了?”
“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病,现在世界上也没有关于这种病的成功的治疗方案。”
“那……他还能活多久。”
“还能活几个月吧。”
这段对话是念无意中听到的,但却像磁带一样永 远地被储存在他的记忆里,并被无数次地按下播放键与停止键,冰冷,念在这个世间感受到的只剩下了冰冷。
再也不能在温暖的早晨醒来,享受明媚的阳光,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再也不能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游览名胜古迹,感受世间的美妙了。
再也不能梦一切可梦,梦一切不可梦。
再也不可能……
记忆无数次地回到那个时间点,人生轨迹就是在那时发生了彻彻底底地转变,念依然会无数次地感到恐惧,常常会痉挛到近乎窒息的状态。一切都是突如其来,一切却是天翻地覆。那一天,当念发现自己的血液竟无法到达自己的手指,他的人生这最后一页就这样悄然拉开了序幕。
太阳又一次照常升起,念感受着阳光的温度。等下一个天亮,他又会在哪里?念想起自己生病前的一幕。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念开了门,他愣住了,是祝。
“我想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五)永恒
阳光用温暖的色调涂满窗台,有鸽子飞向蓝天的傍晚。
早晨,当晨曦出现在大地,雪静静地看着看着天空的变幻,一切是如此的美,尽管从前,她从未发现。
当阳光铺洒在大地,雪在阳光里站定,感受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贪婪地吮吸着阳光,她的心也像含在阳光的舌头里一般,暖洋洋。
阳光,阳光,雪每一次感受着阳光,心脏总会莫名地兴奋,奇怪的是,她似乎控制不住,并且这也是她从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不过还好,她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妙。
“祝,你来了。”
“嗯,雪,你还好吗,最近怎么样”?
“我感觉挺好的”说到这里,雪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落寞,心轻轻地疼了起来,是想起那个人了吧,他还好吗?
“不管怎样,雪一定要开心哦!”
雪扑哧一笑,想不到一向严肃的祝,竟然会说了这样一句话。此时的祝,也在怀疑刚才说话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不过能让雪笑一下,似乎也不算什么。
“谢谢你,祝,我知道了。”
站在阳台上,雪又一次被阳光包围了,在这橘黄色的温暖中,一些往事也浮现在脑海中。
一张明信片,一张念珍藏的阳光系列的明信片,渐渐显现在雪的记忆中。
这张明信片的正面是猛烈的阳光照耀在森林上空,每一朵花骄艳似火,每一片叶子青翠欲滴。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就是,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层层绿意焕发的生机喷薄而出。而反面,则是念用钢笔给她写下的一段话
阳光普照大地,金色的蝴蝶在指尖跳跃,温暖的精灵降临世间,一切是这么美好。快快松开你紧皱的眉,快快张开双臂,拥抱这轮永恒而热烈的太阳。站在太阳下的你很美很美,是因为,你的眼眸里没有闪着泪光,是因为,你正微笑着。
苍白的脸上渐渐出现朵朵红晕,嘴角微微上扬,雪笑了。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希望。这是念最喜欢说的一句话。雪回忆着与念的点点滴滴,她觉得即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与念的距离可能会不断拉大,但在精神上,她觉得念触手可及,他从未走远。
自从知道自己的得病之后,她就想让念忘记自己,同时也想让自己忘记念。可是,真的这么容易吗?念早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爱,已经让自己不会再忘记。雪已放开对自己的束缚,她决定自己将会记着念,并且这份铭记的期限将是永恒。
也许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会怎么走,但是此刻,雪只想陶醉在阳光里。
也许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多少阴霾,但触摸着阳光,在雪的心里,阳光的温度便是念的体温,孤独将不再如影随行,也许今后,会失望,会失落,会悲伤,会沮丧,会难过,但有这份温馨的色彩的存在,生命便有了温度。
幸福油然而生。
祝看着阳光下的雪,他知道自从念出现在雪的生命里,他就再也不可能进入雪的内心了。
一周后,医院
每次看到这些白色的建筑,雪感受到的只有苍凉与冰冷。但因为复查,还是得进去。
她笑了笑,走进了医院。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的地方里,她看到了等待着自己的医生。
“手术之后,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雪咬了咬嘴唇,轻轻说道:“没有。”
“我能不能知道捐献人是谁?”
“不好意思,我们签了保密协议,作为医生,我不能告知。”
“好了,你可以走了。”
(六)尾声
“我想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
念冷冷地看着祝,没有说一句话。
“雪得了一种病,她需要替换心脏才能存活,但这种手术的成功率是很低的,并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
念看着祝的表情,知道他并没有说谎。
“其实,雪一直是爱着你的。”祝的脸上写满悲伤。
在知道自己得病之后,念拿出一张自己珍藏的阳光系列的明信片,并在这张卡片上写了一段话。
这张卡片的正面是冬日暖阳图,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一轮温暖的太阳冉冉升起。
反面则依旧是念隽秀的字迹,他留下这样一段话:
在爱情的世界里
会经历风风雨雨
会遭遇悲伤离合
但不管怎样
在我心里
爱是彼此任何一方都不想让另一方流泪
爱从来就不是闪烁着泪光的存在
就像阳光,是永恒的温暖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