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文/王盛隆

                    改编自民间传说故事

常言道：肉肆海味鲜鱼，酒米茶汤酱料，成衣宫粉珠宝……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虽说这每行每业难免有狼心狗行狠似强盗之人，但也都算说得过去，毕竟人世间弱肉强食，若没点手段怎么能过得下去哪？

可是你要说这盗贼行当里出了状元，那所有人都不愿意，恐怕就连盗贼们也不例外，因为谁也不愿意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不是？

但今天咱们要说的，还就是一个小偷里的状元。这状元姓甚名甚，谁都不知道，就知道他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小偷！

各位可别觉得我是在这糊弄您，小偷之所以叫小偷是有原因的，这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真的很小，小到只有十岁刚出头。第二个原因呢，是因为他真的很能偷。

一提到小偷大家想到的模样肯定是脖子短腿也短，两只眼睛一线天，站着像个影子，走路就像道烟。但是这个小偷不一样，他长得浓眉大眼不说还有一副俊俏笔挺的鼻子，再配上他那个不大不小正合适的嘴，往他那标准的瓜子脸上一贴，谁看了都得说：哎！这小孩真俊。

越是长得俊，那人看了就心生喜欢，一喜欢就不由自主地往好处想，谁能去想这么俊的小孩是个小偷哪？

诸位都知道有个词叫贼眉鼠眼，就是说这贼在偷东西的时候神情必定是鬼鬼祟祟的，但是这个小偷不一样。你身上万一有什么东西被他看上了，他就会淡定从容地往你身边一靠，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那东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跑进他口袋里了。要么说他是盗贼行里的状元哪？真是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说到这，有的人就得问了，盗贼行就算是出了状元那也是下九流的状元。老话说的是，老鼠过街还人人喊打呢，更何况是个小偷。谁又愿意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的就不学好呢？难不成这小偷是个无爹无娘的孤儿？

还真不是这样。你说他无娘是没错，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他娘就去世了，剩下他爹是又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了。这孩子却好不学，不知道跟谁学起了偷东西。

今天摸这家一个瓜，明天偷那家一只鸡。最开始他的偷功还不算怎么高明，经常被人抓个现行，那结果必然是被他爹一顿毒打。可是小偷也是记吃不记打的性，今天他爹打了他个皮开肉绽，明天伤还没好就又去偷。久而久之，不管是谁也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小偷对他爹的怨恨也是在一顿顿毒打中积累起来的。

村里有孩子的人看到他，都指着他的脊梁骨对自己的孩子说：看到了吗？这个小孩是个小偷，你要是不想被打成这样，就不要跟他玩！

小偷好像也慢慢的习惯了别人的眼光。无论他爹怎么打怎么骂，他这偷东西的习惯还就是改不了，反倒是越偷越精，渐渐的他成了同村人口中“著名”的贼，甭管是谁家丢了东西都说是他偷的。

有一回，村里李寡妇的大金戒指找不到了，那可是她丈夫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急得她是翻箱倒柜，像是牛踩到了瓦泥——团团转。好不容易定下神来，仔细想了想，哎？戒指丢的那一天，那小偷不是正好路过她家门口吗？肯定是这个小偷干的！于是她气冲冲地跑到了小偷的家里，正巧小偷和他爸都在，李寡妇二话没说就冲着他爷儿俩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村民，骂的他爷俩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想辩解却根本插不进嘴，他们想动手吧却又不占理。骂的他爷儿俩是要多没面子就有多没面子。那么小偷到底偷没偷李寡妇的戒指呢？答案是肯定是没有。正当李寡妇骂的起劲的时候，有人喊她说戒指找到了，就在家里的猫窝里。原来是那天李寡妇睡觉的时候把戒指摘下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被猫叼进了窝里。

搞了半天原来是场乌龙，李寡妇回家后觉得很没有面子，越想越生气，竟然抄起棍子来找猫撒气，把猫活活打死了。这边把猫打死是出气了，那边小偷他爹又坐不住了。

这天晚上，小偷他爹把小偷叫到身边说：“你不是很能偷吗？我让你去偷一样东西，只要你能偷的到，我承认你厉害，你这辈子想偷什么东西，想偷谁的东西我都不管你。你偷不到，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大不了后半辈子我养你。”

小偷一听，两只眼睛直放光，“这敢情好啊！快说要去偷什么！不过先说好了，说话要算数！”

“我让你偷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钞票银元纸币，我要你去偷鞋匠修鞋的锥子。”

小偷听了爹的要求后一愣，暗暗佩服，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修鞋锥子这东西看起来是不起眼，但那东西是鞋匠手上一直用着的，在手上的东西还能丢了？想要偷到手谈何容易。小偷想了整整一晚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爹就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一直拖到了市场上，他们找到了鞋匠。鞋匠坐在一个大木箱子上，此刻正在忙着修鞋。小偷看准了时机准备动手，然而让小偷没想到的是，他爹突然伸过手来把他扒了个精光，让他身上一丝不挂。市场上人来人往，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过来，哪个男生小时候没光着屁股满街跑啊。不过这下偷来了锥子又要藏在哪呢？

小偷脑瓜一动，心生一计。他瞟了一眼他爹，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痰，晃了晃身子舒展一下筋骨，边哼着歌边拍着手走向了鞋匠。他走到鞋匠身边故作好奇地停下来，弯下腰，看着鞋匠手中的活。

鞋匠正低着头修一只鞋，眼睛的余光看到有人来了以为是来生意了，他缓缓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一丝不挂的小孩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鞋匠一愣，但是看到这小孩长得还挺俊，便心生喜欢。

鞋匠冲着小偷笑笑，说：“怎么？要修鞋？”

小偷也冲着鞋匠笑笑，轻轻地摇摇头。

“那你要看我修鞋？”鞋匠又问。

小偷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鞋匠起身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来，示意小偷坐到他身。小偷这心里就乐了，嘿！这不正合他意嘛!

他赶紧坐到了鞋匠身边，双手抱着胸，认真地看起了鞋匠修鞋。过了半天，鞋修的差不多了。小偷起身哼着小曲儿拍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鞋匠，他用力把手拍的很响，故意把小曲儿哼的很响，生怕鞋匠听不见似的。

这鞋匠呢？正在到处找他的锥子呢。

锥子确实是被小偷偷走了，但是您肯定要问了，这小偷浑身一丝不挂，两只手拍着巴掌，一个嘴哼着歌，这锥子他藏哪里了呢？这锥子啊，就在他的嘴里叼着呢，不信您嘴里含着块东西，再哼哼曲儿看看能不能哼出声来。

小偷他爹看到了小偷偷来的锥子，竟只能佩服地点了点头，他对小偷摆摆手说：“我没你这个儿子了，以后你惹出什么事来也千万别说认识我。”

小偷听了非但没有伤心，还有点高兴，他心里长舒一口气，嗨，终于没人管得了他了，也没人再打他了。

从那往后，江湖上多了一个天才贼状元，也多了一个传言：只要是有个十岁刚出头，长得还挺俊的小孩要往你身边靠，那准是个要偷你东西的贼。这传言搞得所有大人看到了小孩都要捂着口袋绕道走。

有天，小偷在集市上偷了个“盆满钵满”，正乐呵呵的往酒楼走，打算去打打牙祭。迎面走来了一个头戴文明帽，眼戴圆墨镜，身穿黑西装的男人。小偷老远就看到那个人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这口袋里肯定有货啊。小偷眼又亮了，心里捏了个法子，准备再赚一笔。

他放慢了脚步，当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偷的两根手指飞快地伸向了那个人的口袋，只用三四秒，那个人口袋里的东西就进了小偷的口袋里了，可是小偷把手揣回口袋里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口袋破了个洞，像是被刀片划破的，里面那些辛辛苦苦偷了一天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那个人干的！小偷急忙转身，却发现那个人的背影已经离他好远了。好快的速度！小偷感叹道。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偷来的东西，是个钱夹子，他小心地打开，却看到里面并没有纸币银元，而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再练练吧！

从那以后小偷就金盆洗手，再也没有重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