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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听来的故事，说故事的人满含深情，听故事的人泪流满面。我想我应该把这个故事说出来，说给更多的人听。

故事的主人公是郭飞和郭扬。听起来好像是哥俩，刚听到名字的时候我也这样以为。其实这样你就错啦。郭飞是北方小伙儿，郭扬是标准南方娃儿。

那一年，那一年他们十八岁，他们同一天来到兵营，分到同一个连，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他们住上下铺。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战友。

郭飞怀里揣着一张照片，没人的时候，他就拿出来，轻轻地抚摸，深情地凝视。郭飞和郭扬说，这是他娘的照片，郭飞说，家里只有娘了。

照片中的娘还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娘说那是她花朵一样的十八岁，十八岁的娘像太阳一样明亮，像月亮一样柔情似水。十八岁的娘，在花朵一样的年纪嫁给了爹。

这样的照片有三张，爹一张，娘一张，郭飞当兵走时，娘让郭飞带走最后一张，娘花朵一样美丽年纪的照片，曾经陪伴爹，温暖爹远征人的心。

郭飞暗暗对着照片说：“娘啊，您从来就没有远离我。您一直默默陪伴着我！”

郭飞爹和娘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采。”

他们父辈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恰巧同一年，一家生男娃，一家生女娃，于是两个父亲给他们定下了娃娃亲。两个孩子相亲相爱一起长大，十八岁的时候依父母之命，结秦晋之好。一年以后生下宝贝儿子小郭飞。

郭飞一周岁的时候，强敌入侵。郭飞爹抱着宝贝儿子，对着他娇嫩的小脸蛋，亲了又亲。他握着娇妻纤细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然而最后只能依依惜别。所有的爱和不舍，化作“哒哒哒”马蹄声，随着天上的白云飘向天涯海角，他是好儿郎，他要奔赴前线，去保家卫国。

郭飞娘抱着小郭飞，眼看着一人一骑，沿着那羊肠小道，“哒哒哒”渐行渐远，直到随着那洁白的云朵，飘呀飘，飘到天涯海角，再也没有了踪迹。

从此以后，娘经常抱着小郭飞，到那小山坡，对着远方凝望，一望就是半天。

蓝天悠悠，白云杳杳。风儿调皮地撩拨娘的一头秀发，娘一动不动，只是双眸望着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羊肠小道。

无数次，娘轻轻地站起来，明亮的眸子亮了，呆滞的表情一下子像朵花儿开放，好看极了。可是瞬间娘的表情，就像一盏熄灭的灯，渐渐地暗淡下去，一丝光亮也没有了。那幻化的亲人并没有如约定一样，“哒哒哒”地出现在那蜿蜒的小路上。

娘青丝出了白发，终于没有等到，没有等到羊肠小道的一人一骑，娘永远也等不到那一人一骑了。

爹牺牲了，部队来信说，爹是真正男子汉，爹以一人之力，血肉之躯，炸掉敌人碉堡。部队凯歌奏响了，爹的一腔热血，挥洒在那片热土上。爹只是捎回来他的遗物，娘的照片，一件绿军装，一个闪闪发亮的五角星。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郭飞说这句话的时候，深情遥望远方，目光透过山川河流，透过流逝岁月，仿佛看见爹爹当年那英雄的形象。

郭飞说，爹爹年轻的绿军装，有一天身量长成以后，他悄悄穿上。他是那么喜欢，绿军装竟然那么合体，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郭飞跟郭扬讲，娘看到郭飞穿上的那件绿军装，不是惊喜，倒仿佛受到惊吓一样，只是那么呆呆地呆呆地瞅着儿子，嘴里不断地喃喃：“像，简直太像了！”

看到儿子穿绿军装的那一刻，娘就明白了郭飞的心思，孩子和他爹爹一样，想要走进军营，想要穿那一身绿军装。

娘久久都没有说话，夜里，郭飞几次醒来，都看到娘一动不动，如木雕一样瘦弱的背影，孤傲地挺直着，娘是没有睡觉啊！

娘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郭飞把自己的想法在心里翻了几个过，郭飞想娘不愿意就退缩算了。

郭飞跟郭扬说着，半天没有吭声，忽然郭飞声音一扬，声音又缓缓地流淌出来。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娘做了几个菜，破例给郭飞倒了一碗酒，娘要和郭飞对酌，一杯烈酒，热辣辣下肚，娘打开了话匣子，娘说飞儿呀，娘知道你喜欢那绿军装，你喜欢娘也喜欢，你就放心地去吧！但你要知道，娘一直在家等你，一直等你！

娘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娘没有哭，他却哭得昏天黑地，久久不能自已。

郭飞跟郭扬讲着，仿佛又看到他拜别家乡，告别娘那个情景。

娘始终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伸着她粗糙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他的脸庞头发，拽拽他衣服的褶皱，一遍遍地说：“好看，真好看！”

郭飞说着说着，又泪流满面了。

亲爱的娘，他仿佛看到娘，站在遥远的小山村那个小山坡上，巴巴地听风吟，听雁鸣，看白云朵朵，望蓝天悠悠，娘是把儿张望吗？这时候，郭扬看郭飞，宛若看一座雕像，站成一块望娘石的雕像。郭扬就想，郭飞的心里得多想远方的娘啊！

郭扬特别羡慕郭飞，羡慕郭飞有一位疼他爱他的老娘。

郭扬是孤儿，但是郭扬的心里也一样思念家乡，在那个遥远的南方，有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有流水潺潺，那里有花草芳香，那里有竹林片片，那里椰果飘香，一年四季绿如蓝，鱼下莲舟欢乐多，能不忆江南。

那里，他有一座漂亮的吊脚楼，吊脚楼里住着他亲爱的祝爷爷。

郭扬三岁就没有了爹娘，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娃，从小在村子里，这个婶娘一块馍，那个奶奶一碗汤，有人给缝补衣裤，有人给织袜装。有人递枕头，有人送枕席。

郭杨八岁那年，村子里回来一位归乡老人，大家都叫他祝爷爷，祝爷爷是位转业军人。祝爷爷浓眉大眼，走路“呼呼”生风。

村里人讲，祝爷爷曾经是军官，立下战功赫赫，祝爷爷就是一个神话，一个传。有人讲祝爷爷艺高人胆大，曾经如神兵天降，孤身一人闯敌军司令部，出奇制胜，传为佳话。

祝老师带领他的部队，以少胜多，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每次郭扬听村里人讲祝爷爷的故事，都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动，嘴巴张得大大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祝爷爷退役了，可是他不喜欢大城市生活，一心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

祝爷爷回到家乡的小村庄，盖起了一座吊脚楼，看到没有爹娘的郭扬，接过来陪伴自己住，从此郭扬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祝爷爷给郭扬编织了一张竹床，給郭扬一个窝一个家。郭扬喜欢极了他和祝爷爷的吊脚楼。

夜里郭扬和祝爷爷并排躺在吊脚楼竹床上，他们一起仰望蓝蓝的天空，寻找最亮的北斗七星，看月亮里的小白兔，在桂花树下闻桂香。

郭扬特别喜欢祝爷爷讲打鬼子的故事，每一次，小郭扬都被祝爷爷故事里的英雄人物感动，小鬼子的无恶不作让他恨得牙直痒痒。郭扬想，长大了我也像祝爷爷一样，穿上绿军装，把坏蛋打得再也抬不起头来，让吊脚楼的月亮更圆，星星更明亮。

那天小郭扬做梦了，梦里他穿上了整洁神气的绿军装，肩上佩戴上像祝爷爷墙上闪闪发光的军功章，样子神气极了。那军功章亮闪闪，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充满了神往。天上的星星月亮，墙上亮闪闪的军功章，伴着郭扬进入甜蜜梦乡，郭扬的梦很甜很美，祝爷爷说，听到郭扬在梦里“咯咯”笑出声来了。

那一年郭扬长到十八岁了，他郑重跟祝爷爷说，他要走一趟祝爷爷当年走过的路，祝爷爷笑得眯着双眼，背着双手，白胡子一翘一翘的。连声说道：“好，好，我在吊脚楼等你回家乡。”

郭扬激动地和祝爷爷拥抱到一起。

郭飞给郭扬讲娘的故事。郭扬给郭飞讲他吊脚楼的星星、月亮、军功章和他祝爷爷的故事。

郭飞被吊脚楼牵绊住脚步，想不透南方一年四季好风光。郭扬在想遥远的地方，那位望眼欲穿的娘，那里一年四季分明，有白雪皑皑，有高大的白桦林，更好的是那里有娘。有一位慈祥的老娘温暖着，那是什么样美妙的感觉呢？

两个人聊着聊着，聊成了亲兄弟。郭飞想着祝爷爷，郭扬想着小村庄的娘，他们在对方的故事里体会着脉脉温情，感受着生活的美好，亲情的珍贵。

那一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他们一起申请到了前线。

那是个阴天的午后，在一个高坡上，战斗打响了。轰隆隆的大炮轰鸣，飞沙走石，霎时天地一片昏暗。郭飞和郭扬在枪林弹雨中，听着号角开始冲锋。忽然，一个流弹飞过来，直接飞向毫无警觉的郭扬，说时迟那时快，郭飞用力一推，郭扬躲过流弹，扑倒在地。郭扬毫发无损，郭飞却受了重伤。

郭扬急红了眼，大声呼喊着郭飞，紧紧抱住重伤的郭飞，泗泪横流。郭飞眉头紧锁，呼吸急促。一只手指指向自己右胸上方的口袋，示意郭扬替他打开，郭扬颤抖着双手，取出郭飞的宝贝，郭扬知道那是郭飞娘的照片。

郭飞颤抖着双手，凝视着照片，最后深情地唤了一声“娘”，就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他年轻的生命就定格在那个瞬间。

郭扬红了眼睛，拼命地喊着郭飞，“郭飞，你不能死啊，你难道忘了和娘的约定吗？”山林呜咽，大地静默，郭飞再也睁不开沉重的双眼。

郭扬终于收起悲伤，庄重地向郭飞敬一礼，珍重地把照片收起来，放到自己上衣右胸口袋里。

郭扬抹了一把泪，又投入战斗中。

历经三天三夜，那场战斗终于结束了。郭扬在那次战役中杀红了眼。

因为郭扬的勇敢、机智，因为战友的英勇顽强，全力配合，他们部队大获全胜，郭扬荣利一等功，成了战斗英雄。

战争终于结束了，郭扬不顾部队领导挽留，坚决要求转业回家乡。

他太想他的吊脚楼，他的祝爷爷了。

那天，郭扬收拾好行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启程去那个遥远的小村庄。

郭扬要替他的好兄弟，好战友，去看望老娘。

几经辗转，郭扬来到郭飞的家乡。来到遥远的北方小村庄。

原来，郭飞的老娘，在郭飞当兵以后，日夜思念儿子，身体日益虚弱。一场疾病，人变得有些痴傻，眼睛因日夜流泪，患了白内障，造成双目失明，生活不能自理。于是村长把老人送到养老院。

见到老人的瞬间，那是怎样的震撼啊！

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孤独瘦弱的背影，怔怔地望着窗的方向。

老人执着地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就像一座不动的丰碑，成了活着的望儿石！

郭扬一下子悲从中来，禁不住泪流满面，这是郭飞心心念念的老娘啊！

“老人家，我接您回家！”

郭扬一下子改变了主意，他不能把郭飞老娘留在这孤独的没有温度的房间。

老人如木雕一般，只是给郭扬一个孤独冷硬的背影，一动不动。

院长悄悄地告诉郭扬，“你呀，叫老人家是不行的，要想和老人说话，只能叫她娘，她才会有反应呢！”

郭扬听了，心里一酸，“噗通”跪到老人面前，激动地喊：“娘，不孝儿子接您回家了！”

床上老人一下子转过身来，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摸索，摸了双肩，摸了头顶的帽子，摸了前胸，老人长长叹口气说：“你别骗我老婆子了，你不是我儿子，你没有肩章，你帽子上没有五角星，你没有军功章。”

郭扬连忙对着老人解释，“娘您是不是糊涂了，儿子转业了，肩章和五角星交回部队了，儿子想娘了，儿子接您回家！”

老人伸出颤抖的双手，一遍一遍地抚摸郭扬的脸，郭扬的头，郭扬的每一根头发丝。老人嘴里不停地喃喃：“我儿接我回家了，我儿接我回家了！”

老人的身体虚弱，老院长说，“小伙子，算了吧！老人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经受舟车劳顿，就让她在养老院生活吧。”

郭扬说，“不，我必须接娘回家。”

老院长被郭扬打动了，帮助郭扬购买了一个三轮敞篷车，找村子巧木匠精心设计，车厢里铺上老人的行李，老人可卧可坐，棚顶像一个大大的华盖，向下垂着细细的丝线络儿，人坐上去，舒服极了。

那天微风徐徐，天气晴好，郭扬要带娘回家了，回他的吊脚楼去了。

郭扬吆喝一嗓子，“娘啊，您坐好了，我们要回家喽！”

郭扬告别老院长，一路向南，他带着娘，向他的吊脚楼出发了！

老人坐到车里，养老院的痴傻相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兴奋起来，一会儿她喊，“儿啊，娘听见风声了。”

一会儿说：“儿啊，娘听见小鸟叫了！”

“儿啊，你听到小河流水声了吗？你还记得那次捉了条鲫鱼，娘给你炖汤喝，哎呦你喝得吆，小脸蛋红扑扑的！那个小样儿一直在娘的心里，想你了，娘就回想一遍……”

郭扬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着回答不上娘的问话。

千里回家路，郭扬的小车走得不疾不徐，郭扬想，把欠娘的陪伴都补回来吧。

太阳毒了，郭扬就找一个树荫歇息，给娘讲部队的故事。下雨了，娘俩就在小旅馆住一宿，吃吃当地特色小吃，听听当地古老的传奇。

那天，娘俩的车走到一片草原，草原上绿草如茵，牛羊遍野，天上蓝天白云，微风袭来，好一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郭扬把娘搀下车，让娘坐在草地上感受这大自然的美妙神奇。

郭扬调皮地采了一大把野花儿，给娘编了一个漂亮的花环。亲手戴到娘的脖颈上。这时候娘漂亮极了，好像害羞的小姑娘，羞赧地笑。

郭扬想，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陪伴啊！有什么打紧事情呢，有娘可以陪伴就是最幸福最打紧的事情了。

小河会曲折流淌，太阳会升起来，月亮会落下去。一天一天，娘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总会有一两个小插曲，給娘俩回家的路制造点曲折和考验。

这一天，母子来到一个小镇，郭扬把车子停在一个饭店门前，郭扬想娘俩需要歇一会儿，吃点饭，补充一下能量。忽然郭扬看到几个蒙面歹徒，光天化日之下，冲进商店抢劫。郭扬来不及多想，放下娘大喝一声，冲过去制止。军人的威武正气，威慑住了歹徒，歹徒吓得四散逃窜，混乱中从郭扬的背后狠狠地偷袭了一棍，郭扬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郭扬醒来已经是四天以后，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洁白陌生的环境，病床旁边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说，这里是医院。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当地公安局长。局长紧紧握住郭扬的手，激动地说：“小伙子，你可立了大功了，那伙抢劫犯是在逃通缉犯，这下好了，他们全部被缉拿归案，无一落网。”

郭扬一轱辘坐起来，急急问：“我娘呢？”

公安局长一脸茫然，“什么你娘，我怎么听不明白了？”于是郭扬就把自己停车、发现抢劫歹徒的事情跟公安局长做了描述。局长这才明白，事发现场应该还有一个敞篷车，车里还有郭扬的老娘。

公安局长是雷厉风行的人，他立即布置全部警力，全面寻找郭扬敞篷车和郭扬老娘！

说来也巧，郭扬把车停在了那个小饭店前面，小饭店的老板看着老人孤单一人可怜，就送饭给老人吃，送水给老人喝，老人接受了。晚上叫老人进屋睡觉，老人说什么也不答应，老人说她不能离开，离开了儿子就找不到她了。

四天四夜，整整四天四夜，老人就在车里等儿子。好心的小饭店老板，只有在老人去厕所的时候，帮着老人看护车子。

郭扬找到老人的时候，老人在车子里睡着了，睡梦里还一遍一遍呢喃，“儿子，儿子！”

郭扬紧紧地抱住老娘，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不敢想象如果丟了老娘，他能怎么办。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没法形容！他差一点丟了老娘啊！

公安局长通过电话，了解到郭扬是战斗英雄，说啥也要安排电视台采访，宣讲郭扬的英雄事迹。郭扬婉言谢绝了，他诚恳地跟公安局长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要带娘回家，没有什么能比他要家，回到吊脚楼更重要的事情。

蹬着敞篷车，娘俩又上路了，这一回车上多了一样东西，当地公安局赠送了一面锦旗，临危不惧，勇斗歹徒的锦旗，这是公安局长最低的要求。郭扬不能再拒绝了。

郭扬把旗子插在娘的旁边，起风了，旗子就猎猎作响，娘说“儿啊，娘听到部队的号角声了！”

那旗子一下一下抚摸老娘的面颊，娘的眼前忽然感觉到朦胧的红色，娘激动地喊，“儿啊，我看到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了！”

郭扬笑了，娘也笑了。

车霖霖，郭扬小车欢快地唱着歌。过了黄河，过了长江，南方的脚步更近了。

娘说：“儿啊，我闻到大海的味道了！”

郭扬说：“娘啊，您的前方就是大海啊！”郭扬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好啊！

娘说：“儿啊，娘闻到空气里都是花香呢！”

郭扬说：“娘啊，您就在花的海洋里！”

郭扬想，“花枝婀娜临水边，花香浓郁醉人心。”他们已经到了南方地界了。

敞篷车骨碌碌，唱着歌，向着吊脚楼，向着家的方向奔驰着，跑着，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