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上午7时左右,霍州一三十岁男性国企员工在自家防护外自缢,目击者称,事发时,他下身着女性红色丝袜,脖颈卡在七楼的窗台护栏间。视频里,被丝袜紧紧包裹的下肢像膨大的萝卜,在空气里微微晃动。而此前有传言表示,他的妻子长期出轨。
她把这条还未被新闻机构加工的消息发给他,已经是凌晨2时。她站在宿舍楼的水房里洗漱,穿得单薄,头顶上方是花花绿绿的女性衣裳。北方的夏夜干燥,风从大开的窗口地灌进来,拨弄每一件衣裳,像科学怪人在检阅珍藏的每一具的尸体。
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办公,后颈两侧酸痛不已,她仰头试图缓解疼痛,眼睛盯着飘动的衣角,心思跟着飘。她开始揣测、分析、试图去体会自杀者的种种心理。她好像在玩一场推理游戏,把死者身上的要素拆分,像在做IELTS里的matching,连线一一与引申义对应:三十岁——正值壮年、国企员工——铁饭碗与收入稳定、清晨与红丝袜——获取注意、被疑似出轨的妻子打骂——忍让、懦弱、抑或试图挽留的爱。
这是爱的一种吗?她等着他的消息,越来越慢、越来越敷衍的消息。她中以为,在心里装上常明灯,遇事冷静和理性,恋情就能走得长远,却忘了捂得再严,灯罩也会钻进虫蝇,而失望和气恼变成单薄的黑色尸体,一个个地在灯罩上堆积。她在夜半兴高采烈地描述着先前的推理,聊天框里的大段文字却成了单口相声。过了好久,唯一的听众才极其轻蔑地回复:
「这男的真懦弱」
一目了然,无论她再回复千百字,聊天也只能到这里。手机放一边,她把水龙头拧开,然后伸手,什么在从指缝里滑走,她看得明明白白。夜半的水总是凉,理智发出撤退的信号,她却想,不要走太快,明明一切才开始,那个宣告着开始的夜晚还触手可及,那个交织着狂喜、新奇、幻想和汗水味的夜晚。不经意的触碰便能回忆起,一次次被抽空、被填满、被温柔地环绕、被有力的双臂囚禁。
那时,暮色四合,她的心脏像开了孔,胸口里满当当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