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是我最为推崇的哲学家,从四年前无意中看到他的《重新认识你自己》,至今这本书已经读过了五六遍。此次再读,做一点小的摘抄。
其实真理根本是无路可循的,而它的美也就在于此,因为它是活生生的。一个死的东西才是有路可循的,因为它是静止不动的。但是如果你知道真理是活的,互动的,不驻留的,既不在佛寺、教堂里,也没有任何宗教、上师或哲人能领你到哪儿去,那时你才会明白,这活生生的东西就是你本来的面目——你的愤怒、残忍、凶暴、绝望、痛哭和悲伤。
你不能依赖任何人,只有靠你自己——你和他人,以及你和世界的关系——除此之外,一无所恃。
人生哲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观察日常生活中确实在发生的是,无论是内在的或外在的。如果你自己观察和检查眼前所发生的种种,你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建立再理念上的,而理念并不鞥涵盖整个存在的领域,眼前只是其中的一个局部罢了,不论我们如何灵巧地把他们凑合再一块儿,不论过么古老、多么传统,他们仍然是存在的一小部分,而我们必须面对的却是生活的整个领域。
权威和你之间又会再发生冲突,因为你觉得必须按照权威所说的去做种种事情,却又感到力不从心,你自己独特的个性、气质及内在的压力,不断与你认为应该服从的那套理论相互冲突,因而产生的矛盾。于是你陷入了两面的生活,一面是制度告诉你该做的事,另一面是你每日实际的生活。其实,你之为你才是真实的,而不是那意识形态,但是如果你向它臣服了,你就不得不压抑自己。如果你老是按照他人的标准来认识自己,你就永远停留在做“二手货”的人类。
自我探索并不是将自我从世界中鼓励出来的病态表现,世上所有的人都和我们一样现在类似的日常问题中,因此探索自我丝毫不会是我们变得神经质,因为个人与人类本来就是同一回事,我按照自我的模式创造了这个世界,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因此,不要让自己迷失在这局部及整体的争论中。
学习的本身需要一颗极其敏锐的心,如果你任凭过去的观念驾驭现在,你就根本敏锐不起来,你的心智也不可能迅捷、柔软、机警。我们大多数人炼身体都不够敏感,我们饮食过量,我们不注意营养的均衡,我们烟酒无忌,因此身体变得粗糙而迟钝,我们这个有机体的注意力也减弱了。
我们随时都被外在的生活、政治、经济所干扰,也随时都处在内心的恐惧、残暴和哀伤中,看到这些情况,我们才明白自己的局限有多么严重。
假如你是在智性的层次理解到受限所带来的危机,你绝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因为理念及行动两者是相互冲突的,因而削弱了你的能量。只有当你视自己的受限制像是如临深渊的切身危机的时候,你才会付诸行动。因此,了悟就是行动。
如果我能亲眼识破其中的原委,我就已经从这种束缚中解脱了。我的心不再向外寻求,这就是关键所在。然而我的心不再摸索、寻找和质疑,这并不表示我的心已经满足现状了,只是不再制造任何假象罢了。这样的心才能炒香完全不同的次元迈进。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健康、理性和井然有序,运气好的话,也许有一天窗子会自动打开,吹进习习的凉风,也许不会,这全凭你的心智状态而定,也只有你才能了解自己的心智状态。尽量观察它,不要为它定型涉嫌,也不要设定立场,既不反对,也不同意,更不批评谴责。总之,就是观察而不带任何拣择之心。在没有拣择的心智状态下,也许大门会在霎那间开启,然你一睹那既无挣扎有超越时间的境界。
好好观察你自己,你会发现,就是这种想重复快感的需求,才不断带给人挣扎及痛苦,因为它绝不可能和昨天的感受一样。不只是你的美感需求,甚至在心灵本质上,你都拼命想重复同样的愉悦经验,结果却因为没有得到满足而伤心失望。
如果你的小小快感没有得到满足,你会怎样反应?那种种现象其实都可以归结为“恐惧”两个字,不是吗?你害怕得不到自己所要的,也害怕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正因为它如此简单,我们才不愿意重视它的单纯,我们常把每件事都搞得太复杂了。
如果你想要停止对快感的追逐(也就是停止痛苦),你就必须全神贯注于快感的形式,但是不必效法出家人或苦行僧的禁欲,你应该正视快感的整体意识及其价值,然后才能享有生活的喜悦。喜悦不是想出来的,而是当下直接的感受,你一去想它,它立刻转为快感。所谓“活在当下”,就是刹那间领会其中的美及喜悦,而不眷恋它所带来的快感。
总而言之,一个人基本上是关心自己的,因为各种传统或理念,却又认为不该如此。但是一个人怎么“想”并不是关键所在,那只不过是一些概念和想法而已,事实的真相是:人基本上永远是对自己最感兴趣的。
我们所要的就是一种满足感,不论它所展现的方式是明显的,还是细微的。我们声称自己是在追求自由,主要是因为我们认为自由能使我们得到各种美好的满足感,而最终的满足当然是“自我实现”这种怪异的想法了。我们如何能在本来就没什么不圆满中去寻找圆满?
我们似乎必须永远站在舞台上。由于我们的内心经常陷入痛苦和不幸的漩涡中,因此外在如果能受人重视,就算是最大的安慰了。这种对地位权势的追求,希望在某方面被社会视为卓越的的心理,都不过是一种驾驭他人的欲望。这种侵略性原因何在?不就是内心的恐惧吗?
首先我们该问自己,到底什么是恐惧?它是从何而生的?我们所用的恐惧这个字眼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要问的是恐惧究竟是什么,而不是我们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的脑细胞早已建立起一种模式,它们拒绝再造另一个不太确定的模式,从有把握变成没有把握时,就产生了所谓的恐惧。
在我安坐于此的当下,一切都很平静,但在这一刻的背后,我的内心深处正挂虑这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或者担心过去发生的某件事会卷土重来。因此,我所害怕的就是过去和未来。正因为我把时间分为过去和未来,思想念头便趁机提醒我:“小心,不要让它再度发生”或是“你应该防患于未然,你的现在拥有的东西将来却很可能失去它。” (与《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中的幻境殊途同归——兮兮按)
现在,就找出你个人特有的恐惧模式,然后面对它。注意自己的反应,看你能不能毫不逃避、辩解、谴责,或压抑地正视它?
观察者本来是想去除恐惧的检查者,观察者又是那些恐惧经验的整体,于是观察者和他的恐惧就形成菱格分别的个体,两者之间因此有了距离。观察者一直不停地设法克制或逃避恐惧,因而形成自我与恐惧之间无止境的斗争,一生的经历就这样耗尽了。
其实如果你彻底观察就不难发现,那观察者不过是一堆概念或记忆,没有任何实质和效力,恐惧反而实在得很。如果你不断想以抽象的方式理解事实,当然不可能办到。那个在说“我害怕”的观察者和被观察的恐惧本身到底有没有任何区别?你会发现原来观察者本身就是恐惧。你一旦了悟这个事实以后,就不会再枉费经历去斩除恐惧了,于是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的时空距离小时了,所有的斗争自然停止,然后恐惧就会完全平息下来。(正所谓 “我是我的观察者” & “知道自己生气的人就不生气了” ——兮兮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