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体上是一个比同龄人更能触摸到时间的人。由于某些主观和客观上的因素,我对时间这一主题有着不一样的敏感,也或者说,时间它对我的追逐更为紧迫,更为严苛。
小时候多灾多病,又调皮捣蛋。有过严重的粉碎性骨折,又生过比较重的病,导致了接二连三的休学。除此之外,还赶上教育试点改革等等,这些遭遇一度拖慢了我的求学之路。即便我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是大学毕业之时,我已然比身边的同学大出了好几岁,几任女友也都是比我小了3到5岁不等。
好在我天生皮肤白皙稳定,颜值显小。这可能是命运给我的补偿。
从学校毕业后,大部分人遵循着那套既有的轨迹。工作,恋爱,结婚。成家立业,安身立命。
偏偏我放诞不羁爱自由,虽然毕业便已经是别人成家的年纪了,但我还是决定要活的跟别人不一样。我不喜欢雷同,雷同会让我恐慌自己终将湮没于人群,无声无息。
或许是命中有此一劫,在最好也最无奈的年纪遇到一个最爱的人。4年的爱恨纠葛,羁绊不清。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但是爱到太深的时候,就已经像一个失去理智的赌徒,义无反顾,倾尽所有。
大梦初醒,已经不再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了。终究落得个暗淡收场。
也许作为男人,情场失落便习惯性地另寻战场,以图证明自己。感情的伤痛让我把心力全放到工作上。那年初,与朋友加入了一个创业团队,打算大展身手。然而,只不消一年光景,便弄得一地鸡毛,最后也是惨痛离场,并留下了许久难以修补的经济损失。
至此,我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孑然一身,琐事缠身。而回头看,时间却已被抽走了几年。
有时候是夜深人静,独自在阳台点一支烟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是人来人往的街上一辆车呼啸而过的时候,每每这种毫无瓜葛的场景下,都能勾起过去的某一个碎片,浮出心头。而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惆怅和恐慌。
其实我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我只是马不停蹄的跑着,时间在后面追着。跑着跑着,却发现自己一直没有跑对方向,仿佛在一个命运的圈子里转着,周而复始。
时间,对我这个大龄青年来说,更紧迫,更令人惶惶不安。
“时间,像座奔跑的坟墓。一直追捕着你。”
这是狄兰·托马斯的一句诗。
然而,时间本无所谓有和无所谓无。时间只是一个我们还无法掌控的纬度,这个纬度目前人类还无法具化,且不可逆。于是我们定义了「时间」这一概念,并赋予它无限的生杀大权。它可以让一个人老去,让一个人衰败,让一个人麻木。
时间在追捕每一个人,而每个人的最终命运都是被它吞没,被掩埋于这座没有墓碑没有形状的坟墓。每个人一辈子跑过的轨迹,便是他的时间纬度。
我想,如果人类有幸,在某一天,能将这种纬度具化。就像电影《星际穿越》里出现的一样,每个人的时间都会形成一个拖长的轨迹。从你的出生开始作为头部,死去的那刻为止作为尾巴,一个人的一生便是一条“四维虫子”。
可是啊,现在的我们,终究比时间低了一个纬度,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只能跑。明知跑不赢,还是拼命的跑,徒劳无功的跑。
那么,在此之前,狄兰·托马斯的这句诗,仍旧是对时间最好的诠释:
时间,像座奔跑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