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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27）返魂奇香
“姑奶奶，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被那家伙拍穿地心了都!”李鹤又惊又喜，好在小师妹没事，要不然师傅和师兄掐死自己都是轻的。
兔子一个白眼没翻完，脸色就突然一变。她双足一蹬凌空跃起，向俩人背后直扑过去。
“你俩赶快往后面跑！！穿过第二重宫门一直往后！不要回来碍事！！”
文子长大了嘴巴，瞋目结舌地看着这位女侠和那个刚从瓦砾堆里爬出来的黑凶打在一处。
李鹤拽他：“听她的，快走。”文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瞅见兔子左膝猛然磕向黑凶下巴，右腿反向卡住对方脖子。她身子一拧，那怪物立刻被势头带得向后猛折，背脊发出 “咔嚓”一声。
文子听得直呲牙：“这是脊椎骨折的声音吧？你师妹忒狠了。”李鹤淡定点头：“不要惹女人......”
就听“咻”的一声，一个大玩意当头飞来。二人抱头躲闪，兔子边打边骂道：“还不快跑？！”
文子诺诺称是，李鹤低头见是黑凶的头盔，捡起来边跑边细看。
兔子颇感吃力，这黑凶不似活人，折了骨头也不觉得疼痛。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毫无知觉血槽满格，她却渐渐有些气喘出汗了。
“不行，物理攻击无效。”想到这里，兔子一脚蹬在对方前胸，借力向后疾退。同时左手飞快结印，右手从背后掏出令牌举在胸前。
口中疾念：“飞天欺火，神极威雷，上下太极，周遍四维，翻天倒效，海沸山摧，六龙鼓震，令下速追，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毕，兔子脚跟发力站定，左手拍在右手背上，右手持令牌向前一推：去！”
顷刻间雷嗔电怒，数道闪电劈空而现。殿中照得亮如白昼，闪电一道道直向那黑凶击去，咔嚓嚓之声不绝于耳。
几声巨响过后，兔子喘着粗气眯眼细看，只见原来黑凶站着的地方只剩一团黑炭了。
还没等她缓口气，就听背后有人鼓掌：“女侠威武！”“兔子好帅！”一回头，李鹤跟文子躲在宝座后面，俩人正拼命喝彩。
“你俩咋又回来了？不是叫你们跑吗？”
李鹤呵呵挠头，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这不是......跑不了了么......”
文子点头向后指：“女侠救命~~~”
兔子往俩人身后一看，气得直蹦：“你俩是卧底吗？！！哪儿又招来了这么多东西！！！”
就见俩人背后，黑压压一片衣衫褴褛的尸骸或走或爬，正从后面的宫门向殿内蠕动......
三人哪里知道，这正是地上老宅内的邪剑作祟。
古时丧葬制度完备，死者阴宅按墓主的身份地位分为坟，丘，冢，陵等级别。只有王侯皇族才有资格建陵。
但即使是皇陵，也极少有在地下挖空山体建个囫囵宫殿的。
李鹤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
此刻三人背靠背站在殿中，周围层层叠叠全是走尸。兔子身体紧绷摆出防御架势，咬牙道：“你最好祈祷不会再出来个大的！累得半死才干掉一个，要是再跑出来个平辈的，本宫可真是应付不来了！”
李鹤背靠二人，眼睛盯着这些举止吊诡的尸骸：“兔子我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个浑身长毛的将军是黑凶无疑。但是这些个恶心玩意，看上去不像是僵尸啊......”
他仔细看着头前一个骷髅：“我怎么看着......这些个玩意像是活的？！”
“什么？！”文子和兔子都吃一惊。俩人没有李鹤的阴阳眼，看不到魂魄缠绕。只是见这百余名腐朽残破的尸骸在包围了仨人之后，突然集体定住了几秒钟，然后大梦初醒一样纷纷低头抬臂打量自己。
还打量个毛线啊？几千年过去了，眼珠早就化没了。
于是一阵骚动开始爆发，活走尸们有撕扯自己衣袍的，有跪地哀嚎的，有的满地打滚的。一时间大殿里鬼囔魂吼乱成一团不可开交。
文子眼看他身边一个走尸疾冲过来，大惊失色间，兔子把他一拽。那走尸与他俩擦肩而过，冲殿中大柱撞去。“咣！“头壳迸裂，里面空空如也。它慢慢滑下，瘫在地上不动了。
李鹤点头：“嗯，死了。”
兔子护着俩人且退且吼：“什么情况？？鹤爷你说清楚点！”
仨人退上须弥宝座台，文子看着底下自残互怼的场面咂舌：“莫非它们在自杀？”
李鹤搓下巴：“一部分在自杀，另一部分在互杀。这些人应该是殉葬者，看服饰宫女内监居多。围攻我们的时候全无意识，刚才却突然集体还魂。想必是上面张卓群使返魂香的时候出了问题。”
李鹤的推断没错。
原本返魂香有噬魂邪剑压制着，张卓群可以控制这地宫里的黑凶僵尸为自己所用，却不必使他们复活。但是他刚才走得太急，邪剑掉在地上沾了地气，剑身封印一破再添上返魂香，这地下宫城内殉葬的宫人就全都原地复活了。
可这复活一点也不好玩。人死了那么久，躯干烂得七七八八。前一秒刚被殉葬弄死，后一秒醒过来，眼也没了肉也化了，惨一点的就剩下半拉身子。回到这样的躯壳里，这些人不疯才怪。
“地狱啊......”兔子摇头，殿中哀鸣声让人不忍聆听。她踢踢正在研究头盔的李鹤：“别看了，刚才那个大黑凶又是怎么回事？”
摸着头盔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李鹤抬头：“兔子，你和师傅进过一间没有棺材的圆形墓室，师傅说那墓主人不是汉人，是吧？”
“是啊。师傅说那四条锁链本应该悬挂着棺材，但是墓主和棺材都不见了。”
李鹤掂了掂头盔：“那就全都对上了......你干掉的那个黑凶应该就是消失墓主人。”
“什么？！”兔子大吃一惊：“那它怎么在这里袭击我们？？”
“它是这里的保护者，说不定这座地宫就是它建造的。”李鹤打量着这座明堂九室的大殿，这种规格，主人只可能是天家人。“这里也不是陵寝，是皇家的行宫。”
他刚才逃命的时候穿过二重宫门跑到最后，馆阁厢房处处齐全，陵寝里该有的甬道石门棺桲却一样也无。只能说明这不是陵墓是座行宫。
可是哪朝哪代会在地下修个行宫别院给皇家享用？皇帝又不是土拨鼠。
“我研究它那身打扮半天了。”李鹤把头盔放在地上：“你看这头盔，这种兜鍪是古时重骑兵的装备。还有它那身铠甲，虽然锈了大半，从前胸圆护的形状也能看出是明光铠。穿着这一身装备下葬的人，生前起码是个将军。”
“不是汉人、重骑兵将领、地下行宫、殉葬的宫人，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倒是有了个轮廓。”
他充耳不闻大殿里的嘶吼嚎叫声，侧目打量着身后的龙椅：“南北朝时期，北方设置司州，信阳地区曾经领过4个郡。那个时间段很巧合，正好是在北魏太武帝死亡，几个皇子挣位的时候。”
这段历史比较混乱，文子倒是翻过两页史料，他一拍大腿：“对！北魏拓跋氏正是鲜卑族骑兵出身！那这座行宫......”
李鹤摇头：“时间太久远，已经不知道是谁建造的了。我们只能大概推断，是某个皇子的拥趸领信阳郡的时候，偷偷在这里造的地下行宫。不知道是打算藏匿主子还是另有打算，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啊。
“然并卵看样子没能成功，为了保密就把这些宫人全体活埋殉葬在这下面了。”
“至于他自己，事败之后葬在地宫不远处，也有守护的意思在。”
兔子默默踢了下那头盔：“这位将军怨气挺重啊，愤懑极大之人尸身不易消化，就这么成了黑凶。谁想到又被张卓群母子控制利用，也够惨的。”
“他惨?那这些人不是更惨。”文子指指大殿：“你们看......”
殿中，百余名枯骸或撕或嚎，撞墙求死的不计其数。
这群被毒杀殉葬的宫人们死了千余年，如今被强行还魂入壳。可躯体已腐化，血肉无存。纵然还魂也只觉浑身百脉倒涌，寸寸如裂。加上胸膈肠胃早已化掉，腹内有如烈焰燔烧，完全不堪忍受。
兔子忽觉脚踝一凉，似是有人抓住自己左脚。她不由心头一惊，抬起右脚就冲那人飞踢过去。这一脚使足了力气，就是个普通男子挨上也得被踹飞。可踢到一半，兔子硬生生收住了。
她看见抓住自己脚踝的是一个身上仅存半幅破碎裙衫的宫女。
不，应该说是宫女模样的活走尸。
只见她眉目鼻梁塌陷扭曲，蜡质的头壳上残存着几缕肮脏长发。此刻正趴在地下连连叩头，兔子惊得直退：“哎哎......这什么......什么情况？？”
李鹤皱眉：“大概......她是想求死吧。”他蹲下来对着这宫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走尸立刻连连点头，双手扑地对李鹤行了叩拜大礼。
接着它匍匐在地，虔诚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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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怨村（29）万骨同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