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宠记:在树下葬了一只“猪”

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鸟兽虫鱼,所以大学专业读的是兽医。记得童年时,看到邻家养的黄狗忠诚乖巧,也闹着要养,但爸妈总是不让,家里唯一养过的宠物只有猫,而且是清一色的狸花猫。

2008年的秋天,18岁的我终于可以脱离父母的管束到他乡上大学。放飞的我在大学里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养宠物。养什么呢?室友阿莹给我推荐了一个物种,她称之为“荷兰猪”。

天呐,养猪,在宿舍里养猪?我惊讶得近乎惊恐。后来阿莹给我解释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猪”,学名叫豚鼠,是一种类似兔子的啮齿动物,但声音叫起来却像猪一样。

我对这种动物产生了兴趣,在网上查了很多关于豚鼠的资料,发现它们的样子非常呆萌可爱,所以下定决心要养一只。经过一番找寻,我最后在某个二手交易网站,花了15块钱买回一只荷兰猪。

“哇,这么丑,像黑炭一样!”当我把荷兰猪带回宿舍时,室友们边笑着边异口同声地说。那只“猪”确实丑,毛色几乎全黑,只有小半边肚子和脸部中间有点白毛。阿莹仔细观察了它的爪子,发现它已经有一定年纪了,她管它叫“老野“,在广东话里就是老东西的意思。

我给荷兰猪取了个名字叫GIGI。它的确很像一只猪,圆滚滚的,还吃得特多,要是蹲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只椭圆形的存钱罐,黄色金猪那种。

GIGI除了爱吃,还爱叫。当我叫它的名字时,它会兴奋地跑到我身边,一边高昂地吱吱叫着;当宿舍来了其他人或者室友故意走到它笼子旁边吓唬它时,它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警惕音;当我们在宿舍吃水果或者弄塑料袋发出声响时,它就发出咕呖咕呖的声音。GIGI的“猪粮”是用塑料袋包装的,所以它一听到塑料袋响就条件反射地叫,至于水果嘛,估计它闻到了香气。

“猪”越养越有趣,室友们也渐渐喜欢上它了。我特意用不要的鞋带绑了个牵引绳套在它脖子上,然后带它去校园的草地上遛。一看到草,GIGI疯了似的,咕呖咕呖叫着奔跑,像脱缰的野马。有时候没能带它出去,我常常在放学的时候到校园里到处搜刮青草,活像一个绿化养护工。

不知不觉寒假到了,我们都需要回家过年。这个时候通常是宠物的大浩劫,有被主人贱卖抛售的,有被送去宠物店寄养的,有被千方百计隐藏起来带上火车、汽车带回家的,而GIGI属于后者。我用一只纸箱,外面套上一个购物袋,就这样把它带进了汽车站。只是当我回到家乡的城市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发现箱子已经被GIGI咬破一个洞,它正冒着它的黑头,发动全力准备咬破最后的防卫——购物袋。我吓得赶紧抓起了GIGI,半抓半抱地把它带回了家。幸好发现得早,再迟一点GIGI可能就消失在大马路上的某个车轮下了。

放假在家的日子因为多了GIGI也多了很多快乐。只是慢慢地,我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GIGI的肚子越来越大,像是怀孕了。我一直在想它是怎么怀上的,它根本没有碰过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啊,不,是男“猪”。我只好追问它的原主人,原来GIGI在原主人家是和其他“猪”一起放养的,有男有女,所以这怀孕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

在接近新年的某一天下午,GIGI真的生下了两只幼崽,一只和它一样是黑白色的,另一只是黄白色的,没有一点黑毛。小家伙长得很快,没几天就会吃东西会跑动了。我把黑白那只送给了舅舅的小孙子,只是没养几天就被猫叼走了。另一只害怕送给别人再遭厄运,所以留了下来。

当寒假结束我带着两只荷兰猪回到宿舍时,室友们又是一阵惊呼。她们不相信GIGI会生下一只和它完全不一样的“小猪“,还取笑说GIGI是孤雌生殖,买大送小。GIGI和它的女儿成了我们课余饭后的笑谈。

只可惜,GIGI带给我们的快乐时光太短暂。它得了肠胃炎,我和室友们带着它去实验室找兽医师兄看病,给它打针吃药,可是最终也没能撑下去。

还记得GIGI死的时间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我和阿莹她们用一条毛巾包着GIGI放进一个精美的鞋盒里,然后把它葬在了校园里的一棵大树下。把GIGI葬了后,阿莹她们隔三差五开玩笑说是不是把坑挖得太浅了,GIGI会不会被野猫野狗挖出来叼走。那时因为下雨我们都很仓促,没挖几下就把GIGI葬了。由于不放心,我几乎每天都走到树下,看看GIGI的墓地是否安然。

现在,我已经毕业工作了,重新养了很多宠物。有养过几千块一只的品种猫,有养过会撒娇讨好主人的宠物狗,每一只宠物我都用心对待。GIGI让我懂得了养宠物的快乐和责任,也懂得了接受离别。只是心里总有点愧疚,怪自己没能好好照顾GIGI,让它死也死得如此仓促随便。

GIGI
GIGI和它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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