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铺的故事•特刋/长篇小说《为爱痴狂》14/刘金全

刋头题字:赵海山

为爱痴狂

作者:刘金全

第十四章 张燕现身

黄昏。南海度假山庄大门口,门卫一看是丢丢,便微笑而礼貌地放行了。丢丢将轿车开到位置最佳的一栋别墅前停下,赶忙下车走进了别墅。

她来到二楼观景台,见刘南林躺在宽敞的摇椅上睡着了,不觉望了一眼海天之际那最后一抹晚霞,去找来一张毛巾被,轻轻盖在他身上,反身进屋。

丢丢再来到观景台时,已经洗了澡,仅穿着一件轻柔飘逸的睡袍。淡淡的夜色下,刘南林正凝视着偏西的天空中那一弯新月。

她放眼望去:夜空湛蓝,疏星点缀;海面闪烁着幽灵般的光点,景色辽远而虚渺。她没打扰刘南林,静静地挨坐在他身旁。

在静谧里沉默了好一阵,刘南林终于开口,语气很平静:“今天,叶儿和高健在北京举行婚礼了。”

丢丢听出了其中所含的惆怅。这消息虽然是她所盼望的,此时听了,心里却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来。接着,内心泛起喜悦与祝福,盖过了先前的情绪,可一时又找不出恰当的话来表达和安抚刘南林,只好静静地望着他,嗫嚅:“是吗?”

“上午来的电话。高健打的。”

见他如此失神的样子,丢丢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发,随后敞开睡袍,将他的脸贴在了酥胸上。

这让刘南林不能释怀的烦闷得到了一些慰藉与解脱,随之,一声长长的叹息:“唉!甚至连苏生都没有邀请。”

丢丢静思后,轻言细语地:“可以理解。大喜的日子,看见这边的人容易勾起……再说,她都已经为难你几次了。”

刘南林慢吞吞地,“其实,我也在自己为难自己。既然都是难,就避重就轻吧。”

“咱们一起担吧。”

刘南林没点头,眼神有些空:“我给猴儿去了电话,说了这事。可再隔一阵子打过去,就找不到人了。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丢丢用手指轻抚着他的脸,轻声地:“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开车往回赶。”

“躺在这里翻来复去地思、前前后后地想,思想得心里发闷、发酸、发慌、发痛、发呆,憋屈得全身的血管好像都要爆裂了。”

丢丢好心疼地搂抱住他,噙着泪:“可别憋坏了身体。这里风大,走,咱们回房间去吧,把心里的憋屈、不痛快全都宣泄在我的身上吧,这样会好受一些。”说完就将他扶了起来。

翌日清晨。

电话铃把刘南林吵醒了,他半睁半闭着睡意浓浓的眼睛,懒得去接,见丢丢跑进了屋,又闭上了眼睛。

“喂,你好!请讲。”

“丢丢你好,打搅了。刘总在吗?”

“在。你稍等。”丢丢对刘南林说,“南林,蓝部长的。”

刘南林打着哈欠,伸手接过电话:“啥事?”

“能讲吗?”

“没关系。”

“刘总,刚才我们带回来一个姑娘,没准就是少军托我们找的人。”

刘南林稍一愣,不相信地、懒散地:“你怎么确认?”

“样儿倒不怎么像。但我发现了她后颈窝有颗碗豆大的红痣。重庆口音。”

刘南林仍慢慢地:“那留一下她吧,碰碰运气。”

“但我控制不住猴儿。”

刘南林一头雾水:“这跟他扯得上吗?”

“我言简意赅吧:猴儿昨晚被骗了一万元钱,这姑娘是主犯,猴儿正在保卫部疯了般地打人。”

“马上把这姑娘带到我那里去,我随后就到。”刘南林这才睡意全无,吩咐后把电话一搁,翻身下床。

丢丢边递衣裤边说:“咱们一道吧?”

“不。你别掺和这样的事。”

公司内。

一号小楼前,刘南林对来给他开轿车门的蓝部长吩咐道:“五分钟后带到办公室里来。”

蓝部长点了点头。

他一进办公室,就从抽屉里取出那张素描原稿,并把郑晓梅的照片与胡少军的照片一齐摆在桌面上,琢磨起来。

蓝部长带姑娘进来了。她个头不高,头低到极限,散乱的头发遮盖住整个脸,一身廉价而单薄的衣服被抓扯得又脏又皱,人瘦削得像根干柴棍。

刘南林看着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蓝部长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小声吩咐道:“把头抬起来吧。”

这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苍白带青,瘦得可怕,印着一道道紫红紫红的手指印,布满泪痕,几缕头发粘在上面,微肿的嘴唇挂着血迹,眼睛里闪动着惧怕、惊慌、羞愧,身子瑟瑟发抖。

刘南林简直看不出眼前这姑娘跟照片上的郑晓梅有哪点相像:人家郑晓梅是胖墩墩有一对酒窝的娃娃脸,她脸瘦得可怕;人家郑晓梅丰丰满满,她枯瘦如柴;人家郑晓梅眼睛圆溜了,她眼睛鼓如蛙眼;嘴也凸、鼻也尖;个头倒还差不多,头发……跟素描的画像相差好大。

刘南林最见不得女人的可怜样,今天倒好,不但要看,而且还要认真仔细地对照甄别。不知不觉地将铅笔拿捏在了手中,一番思考之后,冷不丁喊了一声:“张燕!”

“嗯。”那姑娘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

“啪!”他手中的铅笔断了,心头冲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稍顿,他拿起桌面上胡少军的照片,缓慢走到那姑娘面前,慢慢将照片递到她眼前,问道:“认识吗?”

那姑娘盯住照片,先一震,又一惊,接着盯住照片泪如泉涌,嘴欲张,手欲伸,又很怕。

蓝部长一见这状况,马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别怕,面前这位老总就是照片上这个人的大哥。”

她还是不敢抬头,但眼睛死盯住照片。

刘南林问道:“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胡少军!”那姑娘百感交集,一答完,身子就要倒。蓝部长一把将她抱住。

刘南林马上吩咐道:“去月牙山,先好好安顿下来再说。”

“好。”蓝部长双手抱起姑娘,走到门口,又回身问道:“刘总,猴儿?”

“交给我。招呼下去: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封口闭嘴。”

蓝部长点头出去了。

他将照片和素描放回抽屉,点燃一支烟,寻思了一番后,叫人把侯正华请来。

侯正华一进来,就怒不可遏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边整理歪斜的领带,边呲牙咧嘴地:“娘的,老子把心都掏出来了,还是被狗吃了!”

刘南林挺理解他这段时间糟糕透了的心情,特别是昨晚,忙上前笑眯眯地安慰:“看把咱们的侯大经理气得……来,喝口茶,抽支烟,歇会儿气,我俩兄弟好好地、慢慢地聊它一聊。喂,昨晚上哪儿去了?”

侯正华喝了茶,点上烟,歇了一会儿气,解释道:“接到你的电话后,过一会儿,就独自到外面喝闷酒去了。”

“我猜也是。本想找你聊聊,可隔一阵子电话打过去,就找不到人了。喝多了?”刘而林微笑地望着他。

侯正华点头,“醒来一看:居然睡在了那种地方,不但衣服裤子挂在了板墙上,身旁竟然还坐着个小姐!我就懵了。”

刘南林用同情和理解的目光瞧着他,等着听他往下说。

侯正华瞟了他一眼,显得有点难为情:“据那小姐说:我是一头撞进去的,啥也没干,说我把这么名贵的一身西装吐得一塌糊涂。我这才突然想起随身的包来。她朝床头努努嘴,我转头一看:哟,包还在。把包打开一看:还好,啥都在。就心存感谢,摸了五百元钱和一张名片递给她。表示感谢后,慌里慌张穿起擦干净了的西装,头晕脑胀地出去找我的车去了。”

刘南林笑了笑,递上茶:“那接下来呢?”

侯正华喝了茶,接着讲:“回来后,狠狠地冲了一个澡,浓浓地沏了一壶茶,呆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闷烟。大概到了夜里十一点钟左右,电话响个不停。我懒得接。可后来一想:万一是你来的呢?谁知一拿起电话,里面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是侯正华经理吗?’我说:‘是啊。’话音刚落,里面就噼里啪啦传来了一歇不堪入耳、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漫骂和质问。老子火冒三丈:‘你他妈的是谁?’对方却反问我:‘认不认识周莉?’我懵了。对方提醒道:‘下午那位,她是我老婆。’我这才回忆起下午醉酒误闯进那地方的事来,忙解释:‘兄弟,你误会了。’可他哪听我解释?电话里跟着就响起了打骂声、哭泣声,又传出恶狠狠地叫她滚回那卖淫的地方,要不就勒死她等等凶狠恶毒的话来。我急得在电话上争辩,可又有何用?好像最后那姑娘被赶出家门了。”

刘南林递上一支烟给他,关切地问:“你放心不下?”

他点头说道:“是啊。事因我而起嘛,内疚得不知怎么办。突然,想到了是不是该到那个地方去一下,于是就开车去了。找到后,推门进去,恰好她在里面。正想问个子丑寅卯,谁知她一见我,反而怕得直把我往外推,我神都回不过来,就被拉扯到了一个拐角处。没一会儿,就看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瘦高个子来,正往那屋钻。我问:‘是你男人吗?’她胆怯地点头。我要冲上去。她却将我拦腰一抱,揪心地说:‘大哥,他吸毒。’我说:‘怕啥?老子专门收拾这号人。’她反而把我搂得更紧,哀求道:‘大哥啊!别去吧,就算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弱女子吧!’我一听,完都完了。”

刘南林望着他,慢言细语地问:“接下来呢?”

侯正华像是不太愿意讲了,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带她进了一家宾馆,听完了血泪史,就给了她一万元,劝她离开那狗日的,干脆回重庆干点别的算了,反正我跟着也要回重庆了。”

刘南林质疑了:“那,怎么会出现刚才那一幕呢?”

侯正华一下子气愤了,咬牙切齿地说:“清早,我开车路过南粤大饭店,碰巧看见她和一个瘦高个子正朝里面钻,样子高兴得不得了。我好纳闷,又蹊跷,就尾随了。妈的!两个龟孙子正在里边享受高级早茶,还说要把我牢牢地勾住。我就给蓝部长打了电话。”

刘南林听完后,微笑地:“兄弟,就这点事?我提点看法,好吗?”

“大哥,你讲。”

刘南林劝道:“你看啊,不就万把块钱吗?把钱追回来不就得了!即使追不回来又何妨?竟然把你气成这样,划不来!”

哪想,侯正华一下跳起来,急得脸红筋胀:“南林,有些东西是追不回来的……”

随着他追悔莫及的讲述,刘南林的表情也不断变化。当听到那姑娘赤裸全身从后面将他抱住,他反手触到她瘦瘪肚腹上长长的疤痕……刘南林整个人都傻了,直到侯正华用手碰了他几下,他才回过神来,呆滞的目光盯住侯正华,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肠肠肚肚像泡在黄连水中煎熬一般。

好半天,刘南林才缓过劲来,苦不堪言地问:“猴儿,这事……”

侯正华懊恼而羞愧,特小声地说:“也就是你,我才讲。”

刘南林点了点头。

“咦,南林,人呢?”侯正华问了起来。

“交给我吧。猴儿,这事就烂在肚子里吧。”

侯正华不堪回首地摇头后,点头。

刘南林沉沉地问:“她俩是不是两口子?”

“鬼个两口子,骗人的。南林,我要回重庆。”

刘南林想了想,答应了:“好,你回去把重庆那边负起责来。哪天走?我送你。”

“哎,我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了,还是悄悄离开吧。到了重庆给你来电话。”他心绪消沉,茫然地站起身。

望着这命运多舛的兄弟,刘南林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又不知怎么安慰他、帮他解脱,眼下这匪夷所思的事居然又发生在了他的身上。他满怀同情和怜悯陪着侯正华慢慢地朝屋外走,心里想:拿什么来拯救你啊,我的兄弟!

还没出大门,屋里的电话响了。不等他开口,侯正华转身说:“大哥,你回吧。电话响了。”

“好。慢走。猴儿记住,来电话!”

“好。”他跟侯正华握手道别后,反身跑回屋拿起电话,“您好!请讲。”

“刘总,侯经理走了没有?”

“刚送出门。”

“屋里没别的人吧?”

“没有。”

“刘总,这姑娘毒瘾发作了。”

他一听,顿时就像一只苍蝇扑进嘴卡在喉咙里似的。

“其实,一见面我就看出来了,毒瘾还不轻。不过你放心,这类事我见得多了,我来安排处理。”

“好。”刘南林的脑壳像久旱的高粱,蔫了,耷拉着。

下午。

刘南林的车一进月牙山别墅,就对前来给他开车门的蓝部长问道:“和她谈了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她吸了粉就睡了。刚叫醒,在二楼的小客厅等你。”

“不准任何人上楼。”他吩咐后,下车朝屋里奔去。

见他进来,张燕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畏畏缩缩地低下头。

刘南林见她全身都换干净了,便直接了当地:“我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张燕没抬眼,将头一点。

他切入正题:“胡少军活着,在东南亚。他一直在托我们找你,原则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一听,顿时激动得抬起了头,不知说什么,泪花闪动。

刘南林招呼道:“来,咱们坐下谈。我想了解了解情况,用问答的方式,好吗?”

她点头,坐下了。

刘南林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温和地问:“张燕,我们派去的人怎么没找到你呢?”

张燕先一惊,随之哀叹:“分别的时候,少军拿了一万块钱给我,还定了房间。说在半月之内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来的人会把他的真实情况告诉我。第二天,我把他给的钱藏在卫生间的天花板上面,就出去找叫我来的同乡去了。谁知我竟然被同乡卖了,跟着就被弄到一个地方逼我接客。我不干,就被关进了黑屋子饿饭挨打。里面的姑娘熬不住,都就范了。看守对我说:‘你再犟就要被捆起来,让七八个男人先糟蹋了再说。’我一听,吓着了,就跪下苦苦哀求他:只要他放我出去,马上报答他五千块,还说我男朋友还会重金酬谢等等。他最终答应了。可出来时,约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又不敢呆,立刻就往重庆赶。因为少军跟我提过:他在朝天门开得有店,很有名气。当我满怀希望赶回重庆,去朝天门一看:到处张贴着通缉他们的布告。我人都站不稳了。我是靠表叔养大的,这辈子从来没遇上像他这么对我好的人,所以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他。于是我又返回福建沿海。突然,有一天肚子痛得要命,去医院一查:是宫外孕。”

她讲述得泪流满面,痛苦、无奈、折磨全都写在脸上,包含在泪中。

刘南林反而放松了,神定气闲地:“他一直没放弃你,可就你现在这样子……”

她毅然决然地:“我戒!我改!”

“好。蓝部长会安排好你的一切。有什么事和要求尽管跟他讲,也只能对他讲。就住在这里,割断以前的一切。”刘南林明确地提出了要求。

“行!”她果断地点头。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也只有去东南亚。”刘南林盯着她。

“天边我都去!”她发誓般答道。

刘南林继续盯着她,语速极慢地说:“我、少军、侯正华,是历经了二十多年的生死兄弟……”

她尴尬地忙把头低了下去。

“不过侯经理马上就回重庆了,他并不知道少军至今还活着。俩兄弟天各一方……”刘南林观察着她的表情。

张燕一下领悟到了话中的含意,赶忙羞惭地点头说:“刘总,我懂了。”

“好。暂且这样吧。好好保重自己、珍惜自己。”他看了一下手表,“我走了。”

“好。我知道了,明白了。您慢走,刘总。”

刘南林走出别墅,直接将蓝部长叫到轿车里吩咐:“张燕的事要保密。等会儿你上楼去,理一份迫害过她的人的名单和详细地址,马上秘密调查。”

“好。刘总,这事要不要告诉阿昌,免得他瞎忙?”

“叫他暂停,但不告诉原因。我出去一趟,丢丢会告诉你我啥时候回来。这里有两万,你先应付着。”他把一包钱递给了蓝部长。

“好。”蓝部长接过钱。

“先就这么着吧。”

蓝部长点头,打开了车门。

十来天后。

刘南林一出机场,见丢丢身旁站着蓝部长,他走上去,将公文包递给了一脸高兴的丢丢,望着蓝部长问:“有事?”

“嗯。”蓝部长点头。

刘南林对丢丢说:“我坐他的车,你跟在后面。”

丢丢点头。

刘南林上车后惴惴不安地问:“什么事?”

蓝部长边启动车,边答道:“张燕被查出来有艾兹病。”

刘南林愣住了。好一会后,仍抱一丝幻想地问:“确诊吗?”

蓝部长沉重地点头:“确诊。但她还不知道。可这是迟早的事。刘总,咱们现在?”他望着刘南林。

刘南林脑壳都大了,很艰难地缓缓而言:“容我想想、想想……她人在哪里?”

“在强制戒毒所。你放心,除了人是真的、病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

刘南林的憎恨勃然而起,立刻问道:“调查得如何?”

“全查清了。依我看,那天被我们同她一起带回来的那个男的,说不定也染上艾兹病了。”

蓝部长这一猜测,让刘南林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猴儿……顿时就感到一股寒气直冲背脊骨。可他既不能说又不能表露,迅速动了动身体来掩饰内心的颤抖,将头转向了车窗外。

蓝部长边开车边看了他几眼,没敢打扰他。

车在行驶中。

刘南林瘫坐着,双眼空空地凝视着车窗外,好一阵后,才说:“通知少军来一趟香港,你把张燕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他。我还真有些面对不了。”

蓝部长义不容辞地:“好。刘总,你放心,这事全交给我来办吧。”

刘南林点了一下头,吩咐道:“把车靠边,我有事和丢丢商量。”

蓝部长将车靠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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