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状元,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文人的终极目标。“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为了摘取“状元”桂冠,无数学子卧薪尝胆、悬梁刺股、勇跳龙门。中状元者号为“大魁天下”,因其为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又别称“殿元”。又因其位居三鼎甲之首,所以也别称“鼎元”。
要考上状元,天下闻名,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一步是童生试,也叫“童试”。这是由各省学政主持的地方科举考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院试合格后取得生员(秀才)资格,方能进入府、州、县学学习,所以又叫入学考试。应试者不分年龄大小都称童生。
第二步是乡试。明清两代每三年在各省省城(包括京城)举行的一次考试,因在秋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闱,考场)。主考官由皇帝委派。考后发布正、副榜,正榜所取的叫举人,第一名叫解(jiè)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称“亚元”。
第三步是会试。明清两代每三年在京城举行的一次考试,因在春季举行,故又称春闱。考试由礼部主持,皇帝任命正、副总裁,各省的举人及国子监监生皆可应考,录取三百名为贡士,第一名叫会元。
第四步是殿试。殿试就是皇帝在太和殿再进行一次御前考试,考策问。参加殿试的是贡士,取中后统称为进士。殿试分三甲录取。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第一甲录取三名,第一名俗称状元,第二名俗称榜眼,第三名俗称探花,合称为三鼎甲。第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
现在高考一场考试,就把高中学生及其家长累得吐血。想考上状元,需要经过四场考试,次次通过,最后还要夺冠,堪比登天。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状元,是唐武德五年壬午科状元孙伏伽。最后一个状元,是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甲辰科状元刘春霖。他状元及第次年,即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慈禧太后即下诏停止科举,他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末科状元。
考上状元,可以说文曲星下凡,光宗耀祖,一生辉煌。可是,袁枚在《随园诗话》里说:“惟南汉状元不可作。《十国春秋》载:刘䶮(读作yǎn)定例,作状元者,必先受宫刑。罗履先《南汉宫词》云:莫怪宫人夸对食,尚衣多半状元郎。”这是怎么回事?考上状元,咋给阉成太监了呢?这是真的吗?
先给你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是真的!千真万确!
不过,这事儿不是发生在我们一般人常说唐宋元明清朝代。而是发生在南汉。南汉(917年—971年),是五代十国时期的政权之一。位于现广东、广西两省及越南北部,面积约40多万平方公里。唐朝末年,刘谦任封州(现广东封开)刺史,拥兵过万,战舰百余。刘谦死后,刘隐继承父职,逐步统一岭南,进位清海节度使。907年,刘隐受后梁封为大彭郡王,909年改封为南平王,次年又改封为南海王。刘隐死后,其弟刘䶮袭封南海王。刘䶮凭借父兄在岭南的基业,于后梁贞明三年(917年)在番禺(今广州)称帝,改广州为兴王府,国号“大越”。次年十一月,刘䶮改国号汉,史称南汉,是为南汉高祖。971年为宋朝所灭,历四帝,五十四年。
刘䶮作为南汉的开国君王,还是有相当的能力的。史载他“身长七尺,垂手过膝”,善骑射、武功。他一介武夫,但能听信杨洞潜的忠告:“刺史不宜用武流”,委派州官吏都是文人,避免武将擅用兵权闹分裂。称帝后又重用刘隐罗致的人才,还拜赵光裔为宰相。赵为相二十多年,“府库完实,政事清明,辑睦四邻,边境无恐”,当时号称贤相。刘䶮重视人才,把南汉的早期朝政,治理得颇为成功。南汉的政治统治相对安定,经济上也有所发展。
袁枚称“《十国春秋》载:刘䶮定例,作状元必先受宫刑。”但《十国春秋》的本传(卷58),却未见此记载。按《十国春秋·高祖本纪》记载,从乾享四年起,刘龑通过科举,每年录用进士、明经10余人为官。刘䶮在位期间,《十国春秋》中记载的状元梁嵩、简文会二人,亦未见其有受宫刑的记载。
难道袁枚说错了吗?终于,在《十国春秋·后主本纪》中找到如下记载:
“帝性愚,以群臣自有家室,顾子孙不能尽忠,惟宦者亲近可任,至群臣欲进用者俱自阉,然后用。”(《十国春秋》卷60)《十国春秋·陈延寿传》中更进一步细写到:“逮后主,信任宦者,凡群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或僧道可与谈者,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入,亦有自宫以求用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奄人渐十倍于乾和时。”(《十国春秋》卷66)
文中的“下蚕室”就是接受阉割。在古代中国,至迟在殷商时代就有了阉割男性生殖器的行为。到秦汉时期,阉割技术已较为完备,并已经注意到阉割手术后的防风、保暖、静养等护理措施。当时施行阉割的场所称为“蚕室”,《汉书·张安世传》颜师古注曰:“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新腐刑亦有中风之患,需入密室乃得以全,因呼为蚕室耳。”
从上面的这些记载,我们可以确信,南汉一朝确实发生过状元被阉割成太监的事情。只是干这个事的是刘鋹——刘龑的孙子。之所以要出台这个政策,是刘鋹认为,朝廷大臣们有家庭有子孙,就会顾及子孙而不能为朝廷尽忠,只有成为太监后没有自己的家庭亲人,才会一心一意为朝廷尽力,真正做到大公无私。可惜,他的想法经实践检验是彻底错误的。在宋军打来时,宦官领军抵抗毫无胜绩。待刘鋹带着金银珠宝与爱妃一起准备出海逃跑时,宦官竟然抢先一步把大船开走了,刘鋹只得乖乖地做了大宋俘虏。
古今贪官的通病就是喜欢乱搞男女关系。南汉后主刘鋹选拔官员的特殊规定虽然没能确保大臣做到大公无私,但是对于遏制贪官这个毛病倒是能够起到显著效果。建议有关部门深入研究,制定出一套既能确保提拔对象大公无私,又不能乱搞男女关系的好的选拔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