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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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兮

熊孩子的叛逆,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谓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和他在一起,可能会遭遇各种意外,比如:Where′s my pen,他会翻译成:为儿子买盆;写错字,我让他写十遍加深记忆,他写了一遍,然后,竟然直接×10来糊弄我;或者洗完澡,向我大叫我金玉(我的小名),金玉,拿浴巾,浴巾,如果我正在忙,没及时拿来,就会有裸体出浴的一幕……简直了。

有一天,从理发店给他理完发出来,看着他参差不齐的头发,差强人意的头型,姚先生自诩理发师还不如他的手艺。被小屁孩嘲讽了一阵后,姚先生决定买个电推剪来证实他的手艺。

结果,没几分钟,一个光头就问世了。

小家伙顶着刚剃完的光头到了学校。不想,一入校,就有人叫他“光头强”。这让他怀恨在心,决定回来“复仇”,要在我和姚先生头上做实验,我和姚先生吓得脸色大变,三十六计,赶紧逃。

他拿着工具在后面追,我和姚先生在前面跑,就这样僵持着,纠缠着,各种求饶仍无果。最后,只好使用大招了,我说,你再追,就打110。他却一点也不怕:打吧,他们来了,全成秃子……

鉴于此,我十分想念几年前的情景。

那时,他不到两岁,在幼儿园回来后,要做我的老师,教我如何坐在小椅子上,然后把小手放正放好,教我们如何排成火车一样整齐地行走。

记得有一次,他看到我情绪差,于是对我说,妈妈,看到你伤心,我的心都碎了。说得多么文艺范,多么有爱啊,顷刻间,我的心柔软了下来,马上被治愈。那时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会有一个乖顺和可爱的明天。

可是,此去经年,时过境迁。岁月真的是改变了模样,一个文艺孩子,怎么就变得这样了呢?

以前,颠颠地跑过来,让我和他亲亲。而今,亲他一口,他会把我的口水擦拭半天,还会送我一个名号:亲吻僵尸。

下了班,我习惯性地先到他房间去,看他是否在写作业。推开门,有时会有一阵气息袭来,不经意就会被熏倒。他像打了胜仗一样嘎嘎大笑,妈妈,别走,别走,看看我的生化武器威力大不?“生化武器”就是他的臭脚丫。

晚上,到楼下跑步,跑完十圈。他嚷嚷着要上楼,我说再跑十分钟的,他看我态度坚决,只好气喘吁吁地独自一个人上楼。走之前,特意叮嘱我看好时间。

刚跑了一圈,楼上传来他的声音:妈妈,几分钟了。我说,一分钟。

又跑了两圈,他从卧室的窗台上,探出头来,开始对着我读:

循环,循环不息,

熊、狼、驯鹿。

一切什么时候开始,会在哪里终结?

我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从最简单开始,

但都那么不同,

但一个

一个又一个。

雷霆之心永恒,

从今直到永恒!

……

这是他正在读的一本书——《绝境狼王》中的一段,雷霆之心是主狼公的妈妈。他很喜欢,于是果断为这本书代言,兜售着把姚先生收服后,又将方向对准了我。一天,我拿着一本读了一个月的世界名著,看着看着要睡着了。他趁机将这本书放到了我的身边。我说我要看完这本才能重新开始另一本,他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这本书快不快乐?哎,直接击中我的命门。

见我还没上楼的意思,又从窗台对我喊:妈妈,我的霸王珠又长了。

霸王珠是他养的一种非生物,是个海绵体圆球,类似海绵宝宝的东西,遇到水就会膨胀。

他最近爱心爆棚,喜欢上了养东西,在家里养的鱼大大小小的有五六缸,还有两只乌龟。养也就罢了,天朗气晴的时候,还要带着乌龟到河边去遛弯。好好的周末,就这样献给了乌龟。

今年夏天,熊孩子又要养小鸡,于是,央求着我给他买个孵蛋器,我以各种由头拒绝,他以各种理由要求。最终,经不起他一再纠缠,多方谈判后,我终于给他买来了孵蛋器。

他从老家要来些鸡蛋和鸭蛋,放在孵蛋器里。放学第一件事,放下书包就是看小鸡、小鸭有没有孵出来,等待着新生命来临的兴奋样子很是打动人。什么时候往孵蛋器里放水,孵蛋器温度多高,有一点异常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可是,过了21天漫长的等待,小鸡还是没有孵出来。他终于知道,生命孕育的过程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顺利,可能会遭遇各种意外,他这才死了心。

当然,养龙虾,养蜜蜂,养蘑菇这些事也没少干。养了动物养植物,养了生物养非生物……

有的时候我为他的爱心所感染,有时,爱心终究抵不过这些事后为他擦屁股的麻烦,就忍不住要恼火。

有一天,是周六,他正在写作业,突然对坐在旁边的我说,妈妈,那个某某(气得忘记了名字)僵尸(他常玩的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一种僵尸)好厉害……我虽然极力控制,还是恼了,他还未说完,估计看到我脸上画风突变,终于闭嘴。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写完作业之前,不可以再说话。

然后,我气呼呼地走出了他的房间。出来后,开始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但转念又想,谁让他先犯了错呢。

他写了一会作业,也跟了出来。我问他,做完作业了?他不答话。将一张纸条,“咻”一下子扔到我身边。

纸条两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有一面写着几个大字:嘿,妈妈,有你的一封信。另一面则是想跟我说的话。

看到这,我为小家伙的机智和周全所打动,我虽然嘴上没说,内心却温暖涌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并在默默地承担,面对强硬制止,他没有逃离,不是反击,也没有抗拒,而是用一种顾及我所谓尊严的方式来应对。

我突然发现,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熊孩子,他的内心存在着一个小宇宙,这个小宇宙值得我付出耐心、尊重、宽宥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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