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为孩子撑起一片天

文/微叶子予

钱钟书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钱钟书还说:女人全是傻的,恰好是男人所希望的那样傻,不多不少。

钱钟书在《围城》里到底有多少妙语连珠,世人读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有些人在婚姻里想出来却出不来,不为别的,她对抗的不是一般的男人。孙悟空七十二变还是逃脱不了如来佛掌,说女人是傻子也不为过,但人活世人,真不是为自己而活,你的生活中有你的父母,有你的孩子,你想你所有的忍受,都是为等待有一日云开见太阳,坚持的活着。

我的同事安然,以一个女人特有的善良、韧性和坚强面对人生的困境并抚育孩子成人,为自己为孩子撑起了一片阳光明媚的天。


01


安然生于六十年代,还有一个妹妹,在当时,家里没有儿子只有女儿的必须选一女儿招上门女婿,安然是老大,独立自强,父母一直把希望落在她身上。安然高中毕业后一直未找到满意的工作,父母拖关系让她进了附近一所村小当民办老师。

安然个子娇小,能说会道,虽是民办老师,但充满激情,肯学习、肯吃苦,不到一年,工作干得很出色。家里也忙着为安然介绍男朋友,必须是能上门的,安然一直对父母说不着急,想等工作稳定再说。

其实她心里有人了,一个学校的搭班老师,安然教语文,他教数学,正式编制老师,比安然早到校一年,在工作上给予安然很多帮助,久而久之,安然发现自己春心萌动,每天都想看到他的身影,心里装的全部是他,凭着女人的直觉,他应对她也是有意的。

家里催得急,因为在农村女孩一般十六七岁就开始谈恋爱,像她读了高中工作一年都二十岁了,在父母亲朋的眼里快成大龄女人了。

安然对于数学老师其实是自卑的,自己只是一个民办老师,个子不高,相貌并不出众。而数学老师高大帅气,家住在县城,听说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出嫁了的姐姐和还在读书的妹妹,安然想,父母要招上门女婿,数学老师家肯定不同意,那一段时间,安然真的很想问一问数学老师,哪怕哪怕……,基于女孩的羞涩,安然一直没有开口。

熬不过父母,邻居给介绍了他的战友刘大朋,安微人,家有五兄妹,排行老三,刚刚退伍,在一单位当保安,愿意倒插门。

刘大朋一米七的个子,精精瘦瘦,人很利索,刚来安然家就帮着干活,安然父母很高兴,农村找上门女婿,图啥,就图能干活,父母说可以,小伙子不错,不管安然什么意见,这事就定下来了。

一次下课,数学老师找到安然说,听说你耍朋友了?安然低着头不敢看数学老师的眼睛,嗯了一声并说,家里坚持要介绍的。

我姐也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数学老师望着安然说道。

挺漂亮吧?安然说完逃也似的离开,这也许是命,安然想。

三个月后,安然和刘大朋结婚了。

结婚后,安然才逐渐发现,刘大朋其实又懒又嗜酒还爱吹大牛和赌博,还说安然一马平川没有女人味,安然的泪只能往肚里咽,父母说,男人嘛,你要慢慢感化他,时间长了他自己会慢慢变好。

结婚后的第三个月,刘大朋把安然给打了,为啥呢?喝了酒的刘大朋坚持要过夫妻生活,安然上了一天的课,回家做饭累了,看着满身酒气的男人打心底的讨厌,非常强烈的反抗着,刘大朋一个耳光扇向安然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就一个民办老师,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愿意当倒插门,你现在是我老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反了你了。然后一连两个耳光扇得安然趴在地下,父母闻声过来,刘大朋恶狠狠地说,我打我老婆,你们最好滚开,要不一起打。父母吓得战战兢兢,安然绝望的承受着这一切。

第二天,安然说必须离婚。

刘大朋说,休想。

晚上,刘大朋带了一把一尺多长的钢刀回来说,你只要敢离婚,我杀了你全家,不信试试。

安然知道刘大朋说到就能做到。

刘大朋的性欲特别强,连安然月经期都不放过,因为不爱,安然觉得是折磨,稍有不从换来得是拳打脚题,安然有时想,要是自己死了,刘大朋会不会放过自己的家人,就在这时,安然发现自己怀孕了,父母也劝道,孩子有了,好好过日子,不要想太多,男人当了父亲会慢慢长大。

怀孕这段时间,是安然结婚以来过得比较舒心的日子,刘大朋脾性有改,安然一度以为,以后的日子会这样好下去。

安然生了一个女儿,刘大朋突然爆发了说,我们安微最不喜欢丫头片子,你TM的太不争气了。还没满月逼着安然同房,要安然一定要给他生个儿子。

女儿还没有半岁,安然发现自己又怀上了,计划生育的政策早就下来了,安然借政策之口想打掉肚里的孩子,刘大朋知道后又把安然揍了一顿说,生,必须生,回他们老刘家去生,他们刘家不能没有儿子。

刘大朋跑到学校找领导把安然的工作给辞了,回家抱着女儿要回安徽,他知道安然舍不得女儿,一定会跟他走。无奈的安然只好告别父母,带着大女儿踏上了安徽这片土地。


02


提起安徽,人们都会想起黄山,提起黄山,人们都会想起迎客松。安然在安徽没看到黄山更没见到迎客松。辗转火车、汽车、拖拉机、牛车几千里,落入眼里的一片荒凉和贫瘠。

婆婆和公公见安然一家子回来很是高兴,围着安然和小孙这女看了半天,甚至那天全村的人都来了,因为太穷了,好多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呢,看着这个娇小的四川女人都羡慕死了刘大朋一家。

刘大朋大哥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二哥还单着,四妹和五妹还未出嫁,一大家子就挤在一起住着。安然摸着自己口袋里还剩下的三十六元钱很伤心,回来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自己还大着肚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呢?

公公东拼西凑的给安然凑了158元,安然拿着这笔钱请人买了毛毡为自己一家子搭了个窝鹏,邻居们送来了不用的锅碗瓢盆,公公婆婆拿来了大米和油盐,一个简陋的家就这样诞生了。

李大朋回到村里依然过着我行我素的日子,喝酒、赌博、打架一样一样的不少。安然是个有自尊的女人,想着总不能全靠公婆这样接济的过日子,自己总得想法挣点钱。

隔房的嫂嫂也是四川人,十年前被拐卖至此,为了防她逃跑,十年,她从没踏出这个村,平

时全村的人都成了监控。因为是老乡,安然和嫂嫂平时多有走动,知道嫂嫂在接绣枕套的活儿并且收入不错。

安然跟嫂嫂学了两天也开始慢慢接起的绣活,刚开始很慢,慢慢地也就熟能生巧,一段时间后,心灵手巧的安然绣的枕套超过了同村好多妇女,公婆看着能干的媳妇想着要是儿子能好好珍惜该多好。

第二胎安然又生了一个女儿,刘大朋赌博回家看到又是女儿,不停的咒骂。安然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可怜的女儿,命运为什么让们成为母女,她能给女儿怎样的人生?

日子在刘大朋赌博、喝酒、打骂中蹉跎着,在二女一岁半时,安然又怀孕了,刘大朋称这辈子不生儿子誓不罢休,安然内心祈祷着一定要是个儿子,要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

又是一个十月怀胎,安然生下儿子。刘大朋抱着儿子疯颠了一般,全村的嚷嚷着他有儿子了,他要挣钱,他要养儿子,他要对儿子好。

安然现在想想,刘大朋算是真爱自己的儿子,他对安然动手,对两个女儿动手,对父母动手,对兄妹动手,对邻居动手,唯一他从没打骂过自己的儿子。

那年冬天,二女才四岁感冒发烧,烧到39度,安然没有钱给孩子买药就用泡萝卜给孩子擦身,刘大朋在外赌钱直到凌晨4点才回来。

安然只说了一句,那么晚了还在赌,孩子发烧也不管。那知输红了眼的刘大朋把火气全发在了安然身上,而且还朝仨娘母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口里骂着,老子是说今天怎么输得那么惨,原来是你们在家一个生病,一个骂我,害得我心神不宁才输钱,老子杀了你们。

姐姐和弟弟吓得号啕大哭,可怜的二女一下子从病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声的喊道:爸爸!你杀了我吧,千万别杀我的妈妈,你不能杀我妈妈,不能杀我妈妈……

刘大朋好像良心发现,放下了手中的枪,转身冲出家门。

这事过后没有一个月,安然一家连这个小窝鹏都没法呆了,因为刘大朋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为了躲债,刘大朋又用枪逼着安然带着三个孩子到上海。

举目无亲,安然拖着三个孩子,只能租住在十平米的地下室,晚上孩子们一字排开的睡在地下,安然的心在滴血。

两个女儿非常懂事的帮忙照看着弟弟,特别是二女儿,活泼可爱,小嘴儿甜得很,每每安然不开心,二女儿总能逗着母亲把眉头舒展。

稍有空闲,安然就在出租房附近的一家工厂接着绣活,她知道虽然刘大朋来上海也进厂开始打工挣钱了,但狗改不了吃屎的性,那天又犯浑了,她们娘仨可真的连性命都不保。

房东看安然一个女人拖着三个孩子可怜,有一天她带着那里的学校老师来找安然,想让安然把二女抱养给他们。两位老师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他们会把二女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安然当时就答应了,因为安然想,他们夫妻是教师,将来对孩子教育好,况且他们条件好,孩子跟着他们会很幸福,跟着她这辈子只能吃苦。

他们夫妻来看孩子好几次,聪明的孩子好像知道了,只要那夫妻一来,她就不说不笑,还一个劲的喊,我知道你们不想要我了,我还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知道我们住在哪里,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们,你和爸爸天天吵架,我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明年我就5岁了,我要一个人单独过了,不跟你们在一起。

听得安然伤心不已,写信给母亲说起这事,母亲来信狠狠地骂了安然:第一,三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少;第二,再苦也要把他们养大;第三,就是死都要和孩子们死在一起。

五年,安然花了五年的时间帮刘大朋还清了赌债,为了孩子们的生活和学习,安然又带着儿女回到安徽并用剩余的钱盖了三间小平房,继续过着不是打就是骂的日子,好在三个孩子真得很懂事很乖,大女儿放学回家帮着做饭做家务,二女儿空了也帮着安然画枕套的样稿,儿子是唯一刘大朋不会碰的,有时赢了钱还给儿子买东西,儿子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两个姐姐和妈妈,看着儿女们一天天长大,安然想着母亲的话,再苦也是值得的。

时间到了2002年,安然离开家乡十六年,大女儿自学平面设计有了稳定的工作,二女初中毕业也准备打工,儿子学习一直很好,安然想着为了儿子,也为了女儿们以后有一个好的婚姻,她必须带孩子回四川,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那里才是她以后生活的重心。

刘大朋知道后又犯了浑,跟安然又吵起来,面对安然的不妥协,刘大朋顺手操起扁担给安然劈去,大女儿把安然往后一推,自己被扁担打晕死过去,安然吓得把女儿搂起不住的喊着女儿的名字,邻居也赶过来不停地骂着刘大朋,还好,大女儿醒了。

在全村老少的担保下,刘大朋答应放安然带三个孩子回四川。


03


月是故乡明,十六年后再踏上乡土,安然说她要重生。

回家后父母和妹妹东拼西凑为安然买了一套二的二手房,房子很旧,但安然至此总算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安然不愿跟着母亲住还有一个原因,刘大朋说半年后回四川找她,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受伤害,刘大朋就是个混蛋。

家有了,儿子也托关系进入当地最好的中学,虽然大女二女也找到了自己的工作,但儿子以后读书哪里都要花钱,工作迫不及待。

2002年正是纸媒体发展的时候,商报在各个郊县建立发行站,安然通过朋友介绍成为了商报的一名投递员。安然很喜欢这份工作,虽然每天一大早上班,但工作时间短还很自由,最重要的工资是基本工资加提成,提成主要分为订报提成和广告提成。

那时每天早上8点半送完报纸,安然就骑着自行车满大街的订报和拉广告,有时为了一个犹豫不定的客户,安然不厌其烦的跑好几趟,为了照顾住高层的老年人,安然把报箱钉在客户楼上,客户只要有什么问题,安然总是亲自上门解决。

在拉广告的过程中,安然为了省三轮车费,总是自己用自行车驮着上百斤的DM广告单到办公室,往返十几趟。县城的大型商超全被安然纳入囊中,有好几次几个老板想挖安然到他们公司工作,因为他们被安然那种契而不舍、吃苦耐劳的精神感动。

工作很辛苦,安然很开心,特别是到了发工资时,她的提成是基本工资的好几倍,同事们都很羡慕,但也深深地佩服她。连续六年,安然是发行站的优秀员工,先进工作者,连集团老总都亲自探望她,安然说,在商报,她真得活出了自我。

大女儿结婚了,女婿一家都很好。二女在省城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并自己买了房,儿子考上同城本科,好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慢慢发展,但是依然没有改变还是刘大朋,当人变成畜牲,比禽兽还禽畜。

一次赌博又输了又问安然要钱,安然说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可能要过两天。刘大朋恶狠狠地说最好不要骗我。

第二天凌晨4点,安然就去分报现场整理报纸,一边和同事说着话一边整理报纸,天都快要亮了还没有整理完,没有人知道刘大朋什么时候站在安然的身后,同事 们说还有两天就发工资了,一个同事开玩笑地说,还是安然能干,每个月都比我们多那么多。安然也笑着说,你们多好啊,俩口子都挣钱,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一个人赚钱,一家人用啊。

安然话刚落,刘大朋一脚踹在安然的背上不停的骂起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婆娘,老子的二女没在赚钱,都是你TM一个人在养家。安然赶紧站起来,刘大朋第二脚又踢在安然的大腿上。

同事们纷给过来拉刘大朋,唯一的两个男同事也赶紧过来又拉又劝,刘大朋看到男同事在帮安然,像疯了一样疯狂的跟其中一个男同事打起来,说要把安然打死,说安然找外面的野男人打他,他要把他们都打死。

女同事们也帮忙拉刘大朋,安然叫男同事快跑,刘大朋是疯子,刘大朋看着跑远了的男同事是不解气的,把安然的电瓶车推翻在地,并把安然理了几个小时的报纸和广告扔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同事说报警吧,安然说等他发泄,报警他真的会杀人。同事怕安然出事悄悄给安然的大女打了电话,三个孩子相约晚上回家陪着母亲。

晚上,醉酒后的刘大朋冲进家门,三个孩子在他眼里如无物,抓住安然往房间里拖,儿子站起来挡住了房间门对刘大朋说,不许再欺负妈妈!刘大朋把手一挥说,兔崽子,还管起老子了,滚开!儿子说,最后叫你一次爸,我已长大,我从小就发誓长大了要保护妈妈、保护姐姐,你要是再伤害妈妈,我也会对你不客气。

刘大朋气得眼都鼓出来了说,你这个白眼狼,从小我就没碰过你,你不要不知好歹。说着又把安然往房间拖。

儿子也气得一手揪住刘大朋的衣领,一手握着拳头准备揍刘大朋。安然突然大声的吼道,儿子,不可以,你不能打他,他再混帐也是你的爸爸。

刘大朋说你动老子试试,老子把你妈杀了,再杀她父母。

儿子再次握紧了拳头,安然抱着儿子说,孩子,你不能打他,要不你会后悔一辈子,这是妈妈的命,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妈妈为的什么,妈妈就想你们三个孩子能健康成长,能有美好的生活,让你们心里有一片阳光。

看着泪如雨下的安然,儿子松开手,转身冲下楼梯,安然让两个女儿跟着儿子,那天晚上,儿子一直从郊区跑到城里,几十公里,一边跑一边哭,两个姐姐一直开车跟着弟弟,眼泪也一直没干过。

从那天晚上开始,刘大朋没有再对安然动过手,当然一周三次的兽欲必须发泄,安然说,日子有多难?那得看自己学不学会放过自己,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儿子结婚了,儿子、女儿和亲朋们都说不让刘大朋参加,因为他不配当父亲。可是安然毅然地说,刘大朋必须参加,因为刘大朋没有死,他是孩子的父亲。婚礼现场温馨而热闹,当司仪当着全体嘉宾声情并茂的朗读儿子写给妈妈的一封信,感谢你,成为我的妈妈!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留下眼泪,感动、幸福的眼泪。

这此年安然已退休,那时买的二手房已拆迁,安然用拆迁的钱给儿子买了小套三,给刘大朋买了二手一套一,她自己住在因户口在当地和大女分的一套二的安置房。孙儿也上幼儿园了,安然有更多的时间学学蜀绣、参加同学的聚会、上网写写心情日记……


《安娜.卡列尼娜》的开篇名言: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


生活不会处处如意,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都要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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