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碗里的水波纹晃动着，倒映出的微弱光亮也随之破碎着。
妞妞看不清楚碗里盛着的是不是白色的奶水。但他实在是太渴了，渴得可以一口气喝掉这比他的头还要大几倍的碗里的水。
他没有顾得上伸出舌头来舔着喝，那样太慢了。他只是一低头，碗里的水就没了。
他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百转千回道不尽，千言万语路又行——”
耳旁回荡起一个声音。
重归寂静，只听见持续的高音。我抬起头，晃了晃头，想甩掉突如其来的耳鸣。可是我连耳朵打在脸上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我仿佛成为了一团透明的气体。
我竟然没有感觉到饿。我想。我今天只吃了一顿饭，又睡了一觉，现在天已经黑了，而我还突然犯起了耳鸣。我连开院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可是我的老眼竟然没有昏花。在漆黑的夜色中，我看到院子的门没有关。
我径直走出了院子。
我一路追寻，回忆着来时的沿途景象。出门左转，穿过一道铁门上坡，应该就到大路上了。
我想起最后一次和姐姐在一起。
她脚步匆忙，只顾低头走路，全然不顾我在后面一路追随。我知道那种怀抱着信仰的神圣感觉，我理解她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全部占有。
尽管那只是一时的。
但他的时间比我的要长。我用尽了全力，聚集了所有的精气，才又续延了一千万年的善因再次回到这里。
但她还是没有想起我。
万念俱灰。
我远远地看到，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穿一身朱红色带蓝花边的连衣裙，骑在跪卧着的石头马背上。
再走近些，我看到那张银盘般的圆圆脸，娇俏的鼻头和倔强的小嘴，一双小巧的耳朵边垂悬着几绺发丝。
我永远都会记得这张脸。恁凭什么桥，什么汤，也不会消磨这个画面一丝一毫。连颜色都不会退减。
WXY20‘手绘素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