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从前有座昆仑山

古希腊人信奉的诸神都居住在雄伟的奥林匹斯山中。奥林匹斯山是希腊最高的山脉,高2917米。1862年德国地理学家海因里希•巴尔特首次登上奥林匹斯主峰,为我们揭开了这座神山的面纱。西方的“神山”在1862年就被人一睹风采了,而中华文明的神山“昆仑山”至今我们对它的认识和解析都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昆仑山脉一词,最早出现于民国之初。山脉这一概念也当源自西方现代地理学知识,它是指沿一定方向延伸,包括若干条山岭和山谷组成的山体。中国当代人言昆仑无不以中国现今版图上的昆仑山脉为实,殊不知这个昆仑山脉为德国博物学家、地质学家洪博德(Avon Humboladt, 1769 -1859)根据中国旧说敷衍而成。洪博德分亚洲山脉为四大山系:阿尔泰山系、天山系、昆仑山系和喜马拉雅山系。1930年代那林(E.Norin)在对位于新疆境内的昆仑山进行考察之后,昆仑山脉的名字才逐渐为国际和我国地理学界所熟悉。

“昆仑”一词来自古籍《山海经》。《山海经》是一部幸免于西汉儒者改窜的古书,也是目前所能见到的一部最早的地理书。书中保存着神话传说和古代地理两个方面的记载。昆仑山是什么样子的呢?《西次三经》云: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这是《山海经》中有关昆仑神山的最早记叙。屈原在《天问》中问到:昆仑悬圃,其民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几里?四方之门,其谁从焉?西北辞启,何气通焉?后来,唐代诗人李白在《清平调词三首》中为了突出杨贵妃的美丽写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所谓“群玉”,就是“群玉山”,是充满美玉的仙山,也就是“昆仑山”。李白强调的是贵妃之美貌并非人间所能见,而是应存在于出尘脱俗的仙境。至此,昆仑不仅是凡人升天通道,更是神的家乡。

那么昆仑山到底在哪呢?昆仑山一直是远古华夏居民心口中最崇高和最神圣的山脉,可在先秦典籍中,昆仑山的具体位置难以确指,而且名称也不一致。最早开始对古昆仑进行考证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根据《山海经》中有关“昆仑丘”的记载里“河水出焉, 而南流, 注于无达”之内容, 派专人沿黄河上游找到于阗南山, 认为那里就是黄河之源头,使者归报“山多玉石”刘彻便将于阗南山命名为昆仑山。然而,作为同一时期的史学家,无论是写《史记》的司马迁,还是奉旨修《汉书》的班固都不认同汉武帝任命的昆仑山。

在考究昆仑山之所在的问题上,后世学者有着不同的见解,然而我们寻找昆仑山的目的是什么?不是为了单单寻找这座山的位置,而是在寻找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提到中华的发祥地有一个人必须要关注,那就是是黄帝,古代帝王世系,不论虞夏商周, 莫不以他为上古始祖。

已故的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在《〈山海经〉中的昆仑区》综述道:在中国的西面,有一座极高极大的神山,叫做昆仑,这是上帝在地面上的都城,从远望去有耀眼的光焰。走到跟前,有四条至六条大川涤泅盘绕,浩瀚奔腾,向四方流去。山上有好多位上帝和神,其中最尊贵的是黄帝,他住在昆仑的最高层。。。这真是一个雄伟的、美丽的、生活上最能满足的所在,哪能不使人心向往之!从顾先生的学说中我们可以看出来,黄帝是来自于昆仑山的,而黄帝也是《山海经》中唯一有历史可考的非神话中的人。我想如果找到了黄帝发源地,想必也就找到了昆仑山。

从《山海经》中我们知道昆仑山在《山经》里列在《西次三经》,在《海经》里列在《海内西经》和《大荒西经》所以昆仑的地点是偏西北的,但它究竟坐落在西北哪里,甘肃?青海?新疆?其它的史料记录的黄帝的出生地和《山海经》有没有相同的呢?据郦道元的《水经注》记载:“黄帝生于天水,在上邽城东七十里轩辕谷。”上邽城就是今天甘肃水市,在甘肃天水市之东七十里,就是清水县山门镇的白河村,该村之旁有轩辕谷,俗称三皇沟。如果就此把黄帝发源地和昆仑山定位在现今的甘肃,还是有些欠缺的。

《晋书•张轨传》载:“永和元年,以世子重华为五官中郎将、凉州刺史。酒泉太守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体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谓此山。此山有石室玉堂,珠玑镂饰,焕若神宫。宜立西王母祠,以裨朝廷无疆之福。’骏从之。”周穆王在昆仑山见西王母拜黄帝之宮是真实的历史吗?能作为历史考证吗?多数历史学家认为《穆天子传》是一部记录周穆王西巡史事的著作。书中详载周穆王在位五十五年率师南征北战的盛况,有日月可寻。名为传,实际上属于编年,其体例大致与后世的起居注同。所以,《隋书•经籍志》、《新唐书•艺文志》都把它列入史部起居注门。如果找到了穆天子的出行路线是不是就找到了昆仑山呢?

先秦古籍《竹书纪年》记录着周穆王西征见西王母事。如果这段文字为真实历史,那么,周穆王到达的昆仑位于哪里呢?根据《竹书纪年》上引穆王西征昆仑事之后“十八年春,正月,王居抵宫,诸侯来朝”的记载,周穆王在不到1年的时间内就西征至昆仑并且返回周朝,此外,西王母又于当年回访了周朝,所以可以推测这昆仑当在离中原不太遥远的地方才是,似乎在甘肃、青海或者新疆较为合理。

历史上有很多人对《穆天子传》的出行路线做了深入的研究,我首推日本汉学家小川琢治。之所以我要首推日本人小川琢治不是因为我们对《穆天子传》研究不深刻,是因为小川琢治为了考证亲自在甘肃河西走廊一带实地踏勘和测量穆天子的西行路线,这种认真与虔诚的科学态度以及实地调查的研究精神是难能可贵和值得师法的。他的《穆天子传考》一文写于1927年夏秋之间。 李崇新在《〈穆天子传〉西行路线研究》中指出:小川氏考证的扎实细密与谨慎,对中国学者具有积极的影响,也对我们重新估计穆天子西行路线提供了极有参考价值与启发意义的思路,尤其是他把穆天子西行出河首之后的行程,基本放在祁连山北麓来考查,应是符合战国时代中西交通实际的。这一思路对后来的许多中国学者,如顾颉刚、常征等都有很大影响。本文也认为把河首以西的山水地理和部族分布放在河西走廊考察,是研究《穆天子传》西行路线最为稳妥的思路之一。

小川琢治把穆天子西行的目的地放在了祁连山和河西走廊。河西走廊又称甘肃走廊,其南为海拔四、五千米的祁连山脉。其由一系列北西走向的高山和谷地组成,西宽东窄,由柴达木盆地至酒泉之间为最宽,约300公里。自汉朝汉武帝开辟河西,“列四郡”即武威、张掖、酒泉、敦煌以来是内地连接新疆的重要通道,为古代“丝绸之路”的一部分,是古代中国同西方世界进行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国际通道。

那么,古昆仑是在酒泉市南的祁连山吗?《后汉书•明帝纪》载:“冬十一月,遣奉车都尉窦固、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入车师。”《后汉书•明帝纪》并没有明确记载昆仑塞的具体位置,昆仑塞可能就位于昆仑山。颜师古注释《后汉书•明帝纪》文中的“昆仑塞”说:“昆仑,山名,因以为塞。(昆仑山)在今肃州酒泉县西南,山有昆仑之体,故名之。”

“昆仑”和“祁连”的语义都是“天象之大”,所以祁连山还有个名字:“天山”。唐代李白《关山月》诗中有“明月出天山”句,“天山”指的就是祁连山而非新疆那座天山。颜师古云“匈奴谓天为祁连”,匈奴语“祁连”和汉语“昆仑”语义相同。“祁连”当是“昆仑”的匈奴语转音或意译。祁连山即古昆仑山,古昆仑山即祁连山,本是同一座山,在此可明。《括地志》亦云,“昆仑在肃州酒泉县南八十里”。”

再回看《山海经》,对照甘肃,因为东北有伊克昭盟的沙漠,正北有阿拉善旗的沙漠,这正是《山海经》里的流沙。而且河水所经,也好作河伯冰夷的都城。张掖有弱水,玉门有黑水,岂不使祁连山稳做了昆仑山,酒泉成为了昆仑山的发祥地吗?

《史记》中记载:“炎帝者,黄帝同母异父之兄弟也。”又说:“黄帝姬水成,炎帝姜水成。”据史学家考证,姬水在今天的甘肃夏河流域,姜水在今天的渭河上游支流或是湟水。在古文中,姜通羌。也就是说,黄帝、炎帝均出自羌戎部落。先秦时,酒泉称西戎地、西羌地、匈奴右地及西部、西方、河西三危地等。秦汉以前,上古为羌戎所居,羌、戎为这里土著居民,羌族指月支,乌孙即“戎”的转音。现今,酒泉市位于甘肃省西北部,河西走廊西端,是甘肃省面积最大的城市和甘肃省经济第二大城市。

至此我们就能确认酒泉就是黄帝的起源地和古昆仑的所在地吗?我还是有所怀疑的。然而一次和一位老教授酒桌上谈话,我却坚定了酒泉就是古昆仑的信念。酒过三巡之后,老教授有些微醉对我说:“你知道我这辈子做得最有意义的事是什么吗?”我说:“教书育人,桃李天下。”老教授说:“不是。”我说:“那就是著言立书,著作等身。”老教授手指天花板,轻轻摇手说:“也不是。你知道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吗?这个基地离酒泉市大概有二百公里,在这里,神舟5号载人航天飞船,中国的首次航天载人飞行,就是在这里进行的。我在基地做了几个月的技术支持,亲眼目睹了杨利伟飞上太空。你知道不,我当时祈祷满天神佛一定要保佑杨利伟成功,这是我们中国人的飞天梦啊。”看着老教授得意的神情,我更加坚定了昆仑神山必须在酒泉,也只能是在酒泉的信念。我坚信无论是昆仑神山还是始祖黄帝都会保佑我们这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飞天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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