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离开家6年,从2011到2017。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带着西北边城的风和尘到这个有河有风有雾霾的城市,这里的万家灯火从不属于我们,匆匆的异乡客。从此,家乡只有冬夏,少了春秋。
三月海棠花开了满城的时候,我们那里,风沙怕是在肆虐,倒是没有雾霾,海拔高,天离人近,蓝蓝的,云白白的,家里没有海棠,报春花在盘旋路开的正好,玫红色的,黄色的,我们还得穿厚毛衣,花开的总比气温升高的早。
在家乡,一大早,六点半起床,吃一碗牛肉面。我喜欢吃细的,其实韭叶大宽也很好吃,面早被揉成一段一段的,打好票,小碗两块二,跟窗口说一声:细的,灶房里就开始揉揉搓搓,抻了又抻,楞是把茶碗口粗的面抻成了千丝万线,再顺势一抛,经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面条就稳稳的跳进了煮滚的水里,只消几分钟,便捞出,浇上牛肉汤,夹几片牛肉于汤面,蒜苗葱花撒一把,再舀一勺油辣子。端上桌,辣子香而不辣,面略带一丝盐味,筋道极了,汤很香,面吃完,总得要喝几口汤,这才算完。一碗牛肉面,在厅里坐着也能吃,外面站着也能吃,道牙子边一蹲,也可以咕噜咕噜吃起来。男人女人小孩子,吃过这一碗牛肉面,新的一天就开启了,或坐厂车去上班,或腿儿着去上学……
来这个有霾的城市,就再没有吃过牛肉面,这里的早晨,充满煎饼果子的味道,这里的牛肉面只有一种,不必告诉师傅要做什么,也没有香香的油辣子。所以我几乎没再吃过,还是怀念清晨的那一碗牛肉面啊,肚子里暖暖的,即使外面再冷,也满足的很。
这里的五月,是春天和夏天暧昧的季节,春天依依不舍得离去,夏天却来的日渐猛烈,叶子猛然间都绿了,花也开的灿烂的很,这里花种类很多,有很多果子树,这和家乡很不同。五月份的家乡,叶子羞羞涩涩的才开始半露头,树绿的浅也绿的晚,便道两旁总有悠悠的甜香,没错,是槐花开了,槐花每年都不爽约,五月份开始爬上枝头伸懒腰,暗香浮动,风吹过,一串串的小铃铛似的,摆来摆去,有些皮的,离开大家庭,落到地面,薄薄铺了一层白毯。每次看到都想着,我得拿一串回去,压在我的古汉语词典里,来年就是干花书签了,奈何记性太差,等我再想起来,花期都过了。在外上学,就再也没有见过槐花了,更不要说压书签了。
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秋天,这里树的种类多,远远看过去,红的,黄的,绿的,有种油画的感觉。这里穿河,桥也多,秋天河水远看有些蓝黑墨水的感觉,枫叶飘在河面,在缓慢流动的水面静静的服贴的很。若是要在家乡看河,得走个十几公里,河水急,泥沙多,连人都抵不过水中的漩涡,更不要说树叶子了,也就少了这种景致。家乡的秋天长,天高云淡,夏末秋初的时候,就开始割麦子,麦子熟透后,金黄的一大片,真有风吹麦浪的感觉。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城市里见不到这场景,得去村里,才感受得到。秋收后,一天冷过一天,风里卷着沙尘,风冷而凛冽,像刀子似的。
一般大风时常光顾的时候,我就开始惆怅了,今年手上又不知要裂多少口子。在家乡下起雪的时候,这里就开始进入冬季了,还不用穿羽绒服,但得赶紧买口罩了,一开始供暖,雾霾肯定不会迟到。这里的风也大,有风的时候天很蓝很蓝,去综合大学转一圈,风景可多啦。草木因为浇水,挂一层冰,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很好看。一串红蔫哒哒的垂着头窝在道旁的花坛里,花褪残红,还有那么点颓然的美丽。家乡里,空气好,风也大,树枝干巴巴的升向天空,连杨树也落了叶。公园里,光秃秃的,唯一的人工湖一结冰,多的是坐冰车,滑冰刀的人,我不会冰刀,不敢。
今天月亮很圆,高高的,看了日历,才十三,月亮就这么圆了。没有雾霾,所以月亮很亮很明显,映得我的心也很亮很思乡啊。天下的月是同一个月,那么你望月的时候,月亮也这么圆吗?你也想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