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不向往早起,我的习惯是睡觉到十一点后再起来,然后眯着眼看午后的太阳,万丈的光芒洗涤我灰暗的身体,很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
但在我上了个厕所回到床上的一瞬间,脑海中莫名的闪过李姓才女的诗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还不及我反应,情感便象是得到了发泄一样。随之,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与孤独从记忆的最深处汹涌袭来,就象暴风骤雨一样席卷着我的思维。一刹那的失神,让我崩溃了心防。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了。
慢慢点燃一支烟,忽然发现,已经无法入睡了。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暮色苍茫,依稀可见,李白那被酒淘空了的身子孤独的等待在摇摇欲坠的长亭之外,咳嗽着眺望着远方。为何执着?为何不放?是谁不遵守那三生的誓言?是不是这一刻,你也交出了自己的心防?是不是并不是自己不想忘,而是怎么忘都忘不了。
当山盟海誓变成一副羸弱不堪的身体时,爱情又怎么能从碎片中拾回那往日最甜蜜的邂逅呢?李白那望眼欲穿的孤独绝望眼神,在我点烟入口的那一刻,重合了!我穿越千年,回到那盛世大唐,看见一个落魄潦草的书生孤独的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拿着那仅属于自己的满杯浊黄,看着来时不见归途的路,倚着去时没有尽头的路,长歌当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法,朝如青丝暮成雪!”随后,随着自己高亢激昂而变成低沉黯然,一转身,竟流下几许沧桑浑浊的泪水。
这个人,是李白,但这个人,也是我!
我寻寻觅觅,到头来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只是我可能永远不会懂,李白为什么纵然是等不到,却依然将错就错的等了下去,或许,感性的诗人一生潦倒,面对自己重要的感情时,他终于勇敢了一次,轰轰烈烈的等了一把,虽然到头来,秋风过了,落叶也过了,留给他的,依然是一张无人问津的空头支票。
当飘逸变成自己逃避伤心的累赘,那么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越是笑得深,越是伤得沉。
只是我,没勇气等了。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
李璟苦痛着的泪水伴随着恼恨与后悔,把自己的人生与诗篇推上了最高峰。“多少泪珠无限恨,倚阑干。”到现在依然脍炙人口,让多少苦情男女得到了个完美的发泄点,痛快哭,痛快闹,痛快的伤心后,痛快的忘记所有。其本意是如此是忧伤,只是让哭表达的这么豪放,让人的心灵,也得到了一个宣泄。人一旦宣泄过后,多余的情感也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是我们只可以说李璟是个好的心理学家,因为他知道来怎么正视自己的苦痛,从而好的发泄自己的苦痛。而对于伤心的理解,他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后人,一代情感词人李煜。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最痛得痛不是哭,有时候,哭出来反而是对心灵的一种洗涤,因为哭过,情感就得到了抒发,也没那么闷得难过。最痛得,是梦中想她,念她,和她翩翩起舞。但醒来,却发现生命一片孤寂。这种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的无表情的难过与孤独,给自己的心灵与记忆,填上了无限的空白。我不知道李煜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伤心,让他写出了这么一句传世之句“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我只知道,当时李煜悲痛欲决的心境与刚醒来的我,在意识上达成了完美的契合!我爱她,我也恨她,因为正是因为我爱她,才让我如此孤独难过。
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再等的原因。当孤独因为等待而变得更孤独,或许崩溃,也会显得那么自然。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现在,也该给我的爱情下一个完美的结局吧。李白固然在长亭外苦等若干,却依然等不来自己的爱人。李璟哭过笑过,包含哲理的正视了自己的心与爱情。李煜放不下,不肯放,却在苦难中结束自己的孤老一生。李姓才女强说愁,总说愁,愁来之时,却是搁浅了她所有的寂寞。这一切的一切,证明着我的爱情,也会在伤心中慢慢离去,随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
或许我不该恨她,但我活着,就给我个活着的理由吧,以前的理由,是爱,那么现在换种方式,恨,也是我好好生活的一个完美借口。
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生命中最璀璨的记忆,再见了,藏在我生命最深处的那分没有去路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