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公明怒 暴打婆惜入大牢
话说那阎婆惜,一风尘女子,和她娘流浪至郓城,遇上了宋江这个大好人,也算是她天生命好。宋江收留她母子的时候,她对宋江可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即嫁给宋江,别说为妻,就算为妾也原因。所谓知恩图报,做人的基本道理,她还是懂得。她娘更是觉得遇上了救星,每天把宋江的家务活包办了,把自己当作一个奴仆使。宋江每每叫她歇息,她都说:“俺不累!”其实很多时候她恨不得一把倒到床上去。
那日,隔壁王婆见这姑娘颇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嘴巴还很甜,把王婆哄的十分开心。王婆就起了保媒之意。
王婆拦住了回家的宋江,说道:“宋押司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娶妻入室?好歹生活上有个照应,有口热饭吃,衣服也有人洗。”
宋江回应道:“多谢王婆美意,宋江事业无成,何以家为?还是稍等几年。”
王婆说道:“押司此话,俺一个妇道人家,就有些不太相信了,莫非押司是金屋藏娇?”
这话有些不中听,可是宋江毕竟是宋江,喜怒不形于色,说道:“王婆此话,宋江不懂,还请提点。”
此时,恰好阎婆惜从门里出来,远远得看了两人,尤其是看了王婆,去拉着王婆的手说道:“不知干娘在和三郎说些什么,不妨让婆惜也听听?”
王婆说道:“我在给宋押司做媒,干女儿你也想听?”
阎婆惜心知肚明,不过假装说道:“不知哪家姑娘如此命好,能嫁得三郎这样的好人。可怜我阎婆惜空有一番姿色和才艺,居然无人可嫁。”
王婆说道:“干女儿哪里的话,我给宋押司做媒的女儿家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阎婆惜娇嗔道:“干娘,你切莫笑话我,我哪里配得上宋押司。”
宋江也大概明白了几分,也不知道说啥,就借口有急事,要进得屋里去办,把两人晾到一边。
次日,宋太公和哥哥宋清来了,却见得屋里有已母女,问宋江为什么在城里偷偷的成了亲,却不告知父母兄弟,有些大逆不道。宋江连忙解释说,自己只是见的两人可怜,暂且收留罢了。并无成亲之事,不信,街坊邻居可以作证。
宋太公方才罢了,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女子成个家了。俺和你娘辛苦一辈子,不图你荣华富贵,只求你成家立业,早日抱孙子。你到好了,把那句大丈夫事业未成,何以家为来搪塞我。我看你是终日只想自己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想有牵挂罢了。今日,我受你娘所托,和你哥哥前来说这事的。如果你心里还有爹娘,就给个痛快话,打算怎么办?”
宋江双膝着地,一把跪下,说道:“恕孩儿不孝,孩儿虽有意成亲,只是眼下并无中意女子。孩儿愿受责罚。”
宋太公大怒,举起拐杖,准备家法处置,杖则三十。就在此危急时刻,一人冲了进来,大声说道:“太公且慢!”
宋太公仔细一看,虽然不多见面,却也知道是隔壁的王婆。
那王婆说道:“刚才押司说无中意女子,其实眼下不正有一中意的?”
宋江哥哥宋清在一旁说:“不知哪位女子,还请王婆介绍一番?”
王婆快步走到门外,拉进来一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阎婆惜。宋太公仔细瞧了,印象还不错,虽然妖娆了些,只要宋江早日成亲,就了解了他的一块心病。
于是,宋太公对宋清说:“清儿你看怎样?”
宋清哪敢不听太公所言,立即点头称好。
于是,就算宋江有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愿,这事就这么定了。
宋江和那阎婆惜拜堂成亲以后,日子倒也过得熨贴。那阎婆惜也唱得一些好曲儿,宋江也喜欢听。
只是,天长日久,问题就来了。
宋江一心图谋升职,前面也有交代,是个工作狂,每日早出晚归,是个不落家的主。即使晚归,也累得匆匆睡去。而那阎婆惜,毕竟是个戏子。刚成亲的那阵,倒也收敛,日子长了,就逐渐暴露出本性,终日出入一些胭脂水粉的场所,和一些纨绔子弟嬉笑。宋江也耳闻了些,只是忙于公务,所以也就不在意。毕竟,宋押司的心思,一门的扑在了事业上。
且说,宋江和那阎婆惜假离婚以后,日子如常。
不过,这种平淡如水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其个中缘由,只是因为宋江带了一个人回家吃酒。何人如此能改变两个甚至几个人的命运?
此人比宋江年轻,二十出头,和那阎婆惜年龄相仿,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人长的面目清秀,不似宋江有些黑脸,而且还有皱纹,更要命的是,此人还巧舌如簧,经常讲得一些好段子,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那跟班张文远。
那日,宋江答谢张文远的好建议,特邀张文远来家吃酒。在郓城,一般不轻易请人在家吃酒,倘若被邀请到家吃酒,那是主人对你莫大的尊重。
只是,这张文远不来则已,一来,竟然把宋江家搅了翻天覆地。
那阎婆惜本来每日无所事事,嫌弃宋江一老二黑三不陪,见了这张文远,心里自然七上八下,竟然当场控制不住自己,给张文远抛了个媚眼,这下好了,大事发生了。
个中细节无需描述,颇有几分狗血,为了和谐,暂且掠过。
还是还说宋江。那日,宋江终于找到一个买主,可以将房子卖掉,正午时分,顶着大太阳,他匆匆赶回家,找那阎婆惜议事。
刚踏进家门,却被阎婆惜她娘拦住,说婆惜不在家,让宋江上街去找。宋江心急,好像没有听到,竟然一把推开那婆子,直奔屋子里去。
远远的就听见里头有人讲话,而且不是一个人。宋江好生奇怪,家里居然有男人来,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
宋江一急之下,没有敲门,就直接把门一脚踢开,屋里却只有阎婆惜一人。那阎婆惜神情慌乱,故做镇定。躺在床上,摇着轻罗小扇。
宋江说道:“俺方才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可是有别人?”
阎婆惜说道:“哪里有别人?分明是你出现幻觉,瞎猜罢了。”
宋江说道:“俺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你休想抵赖。”
阎婆惜十分生气,那扇子直指宋江,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不信,你自己去找,看哪里有别人!”
宋江于是翻箱倒柜,倒也真没有。
宋江顿生疑心:“莫非自己真的出现幻觉?”
忽地,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地。阎婆惜大惊失色,莫不吭声。
宋江寻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到窗户边,看见有一人一瘸一拐的逃走。分明是从二楼跳下,逃命去了。
宋江再看得仔细了,那身影,不正是自己的跟班张文远?
宋江大怒,一把抓住那阎婆惜,说道:“你这贱女子,当初就不该听信太公的命令,娶了你!”
可是那阎婆惜,居然一定表情也没有,不急不躁,任凭宋江把她抓在手里,也不言语。
待宋江把手松开,阎婆惜才淡淡的说道:“我一弱女子,承蒙你收留,我当感激不尽。只是拜堂成亲,也是你家先提,怨不了别人。话说,当初如若我没嫁你这个黑子,凭我的美貌和才艺,嫁个达官贵人也说不定,省得和你住这破落地方。”
宋江大怒:“你这贱女人,当初就看不上你,没想到当初是对的。好了,就当我宋公明瞎了眼。只是,这屋归我所有,速速把房契拿了与我,我好去卖掉!”
没想到的是,那阎婆惜居然一脸的不屑:“房契?哼哼,还想要房契?也不看看房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宋江怒喝:“休管他写的是谁的名字!总之,这屋子是我宋公明的,房契自然也是我宋公明的。”
那阎婆惜哪里肯听他的,因为她已经和张文远勾搭好了,倘若宋江要这房契,就说:“按大宋律令,房契署何人名字,屋子就归何人所有。”
阎婆惜如实说了,引发宋江顿时觉得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没想到宋江这次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为奸人所算计。
宋江越想越气,一把提起那阎婆惜,拳脚相加,一顿好打,若不是阎婆惜她娘死死拉住,恐怕早已出人命。
次日,阎婆惜她娘,带着遍体鳞伤的阎婆惜,击鼓鸣冤,说要告宋江暴力伤人。
县官当堂召宋江是问。公堂之上,铁证如山。县官虽然想袒护宋江,但是毕竟证据确凿,有心无力。
于是,宋江被铐上夹子,还杖则三十。宋江敢怒而不敢言,只叹自己壮志未酬,却先为人算计,此生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更为可恨的是,阎婆惜那贱人,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方才还可怜楚楚,立马竟然幸灾乐祸。她走到宋江跟前,摸摸宋江的甲板和脚链,说道:“哟!哟!看我们的宋押司,多神气啊!多威风啊!”
那一旁的张文远,假装出关心宋江的模样,说道:“哥哥休得担心,也就关押半个月罢了。等哥哥出来,我还将这押司之职归还于哥哥。”
说罢,宋江被押入大牢。
次日,那阎婆惜和那张文远理直气壮的拜堂成亲,大张旗鼓,弄得真个郓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江在大牢里气炸了肺,叫看劳走了后门,拿了纸鹤笔,写下了一首诗:
莫道世道太荒唐,
一纸离婚引凄凉。
小人得志休猖狂,
他日发达是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