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有没有好吃不好吃之说?无感。
糙不糙,这我还是能分出来的,但总觉得,饭再怎么吃也只是饭,跟馒头似的,吃菜就得了,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以我大条的神经,进了算南方的大学若干年后,才发现原来不是每家每户过年都吃饺子,类似的重大发现包括:原来不是大家都有寒暑假,这个源于从小在学校里长大,而前者,大概源于我北方人的身份。
还好我自诩为适应能力强过旁人,于是到武汉后很快适应了若干父母眼里的怪东西。比如吃热干面不带喝水的,比如大爱的排骨藕汤,老哥呆南方这么多年仍然吃不来豆皮这种“米和面混起来的玩意”,我却已经爱上了刚来时吃了想吐的糯米鸡(那东西长得哪点和鸡扯上关系?)。
餐餐米饭的肠胃革命,以及吃惯了五花八门的甜粥和咸粥后,回家喝“白粥”才记起来,原来我从小吃的粥,真的是没味的。
从北到南,食物是越吃越精,做法是越来越细。我有时也适应酒酿蛋的醇香,但还是更多的怀念年少时冬夜的一盆东北炖茄子菜。
人家说得是“南方的婆姨北方的汉”,我也喜欢南方的姑娘,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细致总是让人难不生出呵护之心。可我成长在北方的娘们之中——我们有通透的大澡堂子,小时候被阿飞妈妈搓澡,皮可以被搓掉三层。总怀念我那些粗膀子,大嗓门子的阿姨们,总怀念大饼,大葱,炸酱面,煎饼果子。
大一时演讲,被人笑“字正腔圆”,四年后回家,被我妈笑“武汉味儿”。新认识的人,没人辨认出我是北方人。我稍微有些惶恐,有些字音不是发不准确,而是无意识轻轻地滑掉蒙混过关。不是不能,是不习惯了,大学生涯留下的烙印,比我想象的要多一点点。
我尚没有去过,比我家乡更北的省份,印象中我总是向南走。多年前我离开了一片浩渺的平原,去了不那么平坦的南方,然后,又跋山涉水来到更远的彼岸。北方的一切在这来时颠簸的路途中,仿佛在慢慢淡去,和被遗忘,武汉的一切也是。
吃什么,喝什么,不是我饭桶,有时候觉得口味的变化,仿佛是一个窗户。没有什么习惯是不可以被改变的,是我一直躲避和害怕,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而我那不是很固执的胃,很难预料,下一段路程,又会走向何方?
唯一不变的是,每次总还是忍不住带很多特产的面酱回来,有时候遵照柏杨老先生的指示,恶作剧式地把菜染成酱色。偷偷地说,其实,细品一品,里面有家乡的味道。
本文写于2009年。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