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灵魂积分，－250，等级：垃圾废铁。”
测魂器毫无感情的报出我的业绩情况。
“我天！”周围人细细密密的闲言碎语传入耳边，我漫不经心的看着手腕上更新的积分，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甩甩手正准备下台。
“灵魂积分，17971，等级：荣耀王者。”另一侧的测魂台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大佬就是大佬，这才多久，十号过不了多久就能升区执事了吧。”
顺着人潮看去，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一直看不上十号。
02
作为时间管理局的成员，划分时间是我的工作。
世间的每个区域随机分配成员归为管辖地，而隐匿在手心的星罗盘是我们的执行工具。
区域内的人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星罗盘会显示此人的地理位置和生平简介，所以每次执行任务时，我都一度感觉自己像是某跨国公司的老板，甚至想着，如果我在这行干不下去了，还能去随便一个公司当个HR。
简单来说就是——做坏事=减寿命。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后根据时间管理局评定的恶劣等级标准扣除相应的寿命。
尽管局里给每个成员划分了区域，但总有那么些巧合，就像本初子午线划分东西经一样，有人跨过了我和十号的区域交界处，这也就意味着我和十号同样可以看到此人的信息。
虽然我确实挺缺积分，但抢别人的任务这种事我也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为了规避这种情况出现的内斗纠纷，时间管局早有明文规定——不论区域变换，仅原定区域的管理成员有权处理。
随意的翻了翻这人的显示信息，嗯？撞死了横穿马路行人的救护车司机，0202年了，居然还有人这么不长眼抢救护车的道？
我正准备去跟十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争取从轻处理，没想到这人动作更快直接就给定了最高级，“同理心这种东西对我们是最没用的，零号，你该知道的。”他看着我的手腕。
我很想上去给他一脚，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他说的是对的。
03
丹姐在不远处似笑非笑的望着我时，我就知道完了。
难得的，在从测魂殿到五角楼的这段路上，丹姐居然一句话都没训我。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很显然，即将爆发的是丹姐，而灭亡的就只有我了。
宁静后的暴风雨只怕更是猛烈，我安安静静的团在椅子里等待风暴的来袭。
丹姐是局内管理层的老人了，自打我加入时间管理局，就是
丹姐在带我，比起顶头上司这个称号，其实她更像我姐姐。
砰!观景台上的纱蓝飞鱼都被吓的掉下来一条。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看着地上翅膀扑腾欢快的蓝色生物，在选择英勇起身去救鱼还是乖乖坐好救自己的这个问题上，我很可耻地选择了后者。
我弱弱地点点头。
“你知道？你还知道！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丹姐似乎更气了。
“以热爱管理局为荣，以背弃管理局为耻。以做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局民为己任。”我一脸坚定地握拳看向丹姐。
“那你还记不记得局里的规定？”丹姐抱胸挑眉看我，我有预感，要是回答不好这个问题一顿打怕是少不了了。
04
强大的灵魂力是进入时间管理局的硬性条件。
了无牵挂和漠视生命的心性是心照不宣的附加题。
所以我也一度怀疑自己是怎么通过管理局的考核的？
细数这些年来的业绩，我大概能评上一个“最不上进员工奖”。甚至时不时完不成任务居然也没受过大处罚，就连总是为我兜事的丹姐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正想要拿出我的十二分真心来措辞安抚丹姐，手上的追魂表闪了蓝光。
任务来了。
“丹姐，有任务我去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啊。”留下咬牙切齿的丹姐，我可得好好看看这根让我免受一顿唠叨的稻草是个什么情况。
凌晨两点，我看着杀完人翻墙越出来的男人。
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十八次了，自从上次我从丹姐那出来就没消停过。杀手界这么不景气的吗？也需要这么卖力的赚钱了？能不能向隔壁某行学学，保持一下朝九晚六的合理工作时间，我打了个哈欠。
他朝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心里惊了一下，随即又安定下来，他一个普通人又看不见我，我在害怕什么。
我不愿意收他的性命，他杀的人不是恶贯满盈就是即将恶贯满盈，我不想他因为这些烂人舍了自己的为数不多寿命。
慕陵，患了癌症的杀手榜第一，星罗盘上是这么显示的。
时间管理局的人是不能和现实世界有牵扯的，这是规定。我们自然是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那样会引起社会的恐慌。
但是如果我们想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05
他好像并不惊讶突然出现的我。
看着慕陵的表情，好吧，其实我也看不出来什么，顶级杀手的表情管理果然牛批。
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但是他现在的眼神，虽然我也同样看不太懂他的眼神，但是这绝对不像是相信我的样子。
“首先，我不是神经病！你有听到我说的了吗？”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有点能理解当初丹姐的心情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不要再杀人了，还有，不准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的话——”我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居然威胁了顶级杀手，零生圆满。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慕陵叫住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还以为他不会开口了，略带矫揉造作的清了清嗓子：“咳咳，零，我的名字是零。”
我本想说完之后潇洒地离开，可惜门槛没给我这个机会，我想我的背影肯定很沙雕，因为我听到他在我后面低声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我跟着他东南西北地跑，范围内的大排档都让我们吃了个遍。
等他清理完一起夜宵仿佛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事，朦胧的情愫滋长着，只是我还没抓住就已经来不及了。
06
凌陵死了。
他还是没听我的。
而我私自泄露机密的事也被局里发现了，虽然知情者已经死了，但是违背了时间管理局规定的我还是得接受处罚。
暂停两个月工作，清空以往所有业绩，从头开始。
也就是说——我的工龄清零了。默默哀悼了一下数额从来没上过四位的工资卡，虽然很惨，但这已经是丹姐为我争取的最好解决办法了。
我知道时间管理局很豪，但是我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豪，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有钱人的快乐是我想象不到的，我也同样想象不到有钱人修的监狱里居然还配了泳池。这年头犯事的待遇都这么好了？明明我前几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唉，生不逢时，我躺在超大size的床上看进化版IMAX时感慨着。
牢头元哥是我的老熟人，毕竟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局民，除了我。
所以在他喊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糯米八宝鸭，符离集烧鸡，虾饺，西湖莼菜羹，鸡茸金丝笋，云托八鲜，糖醋沅白，樱桃毕罗，荔枝肉……对比起局里的员工食堂，我寻思着现在可不可以请辞来应聘个牢头当当。
丹姐带人来给我解开星罗盘的封印时，我正在和元哥一起涮火锅。
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三个月前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模样判若两人，丹姐居然见面没凶我？
有诈。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在我看到手里这份付款单的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为什么我被关个监狱还有交钱这个流程，尤其是上面的一项待付款项——九星级锁魂殿两个月使用权。
不是你们内部安排的吗？作为一个确实犯了错的小虾米敢怒不敢言。
万恶的资本家。
07
又到了一季一度的测魂大典。
“听说了没？那个新来的才来三个月就要赶上十号了。”
自打我带着空空的钱包从锁魂殿里出来，不管是员工食堂里，任务发行榜前，就连我走在路上，身边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作为一个不爱凑热闹的瘦宅星人，我除了表达一下对这位新人的适当好奇以外别无他想。
但是我不想有人想，比如我身边的这位女士。
测魂大典已经进行一半了，但是人依然很多，其中就包括被丹姐强行拉来的我。
“灵魂积分：15971……”
我刚想问出口的话和测试等级一起被惊呼声淹没，我觉得有必要远离一下人群挽救一下我的耳朵。
与此同时，丹姐开口了：“总部鉴于你的业绩能力着实堪忧，给你搭了一位新同事，帮助你。”
哈？
“丹姐，认真的吗？咱们时间管理局什么时候可以进行双线任务了。”说实话，我不太信。
“管理局也从来没出现过负分的成员，”丹姐瞥我一眼，“除了你。”
……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来见见你的新同伴。”丹姐向前扬了扬头。如果面前能出现一面镜子的话我也想看一看自己的表情，是他。
对面的人弯了弯眼：“你好，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