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蛇追魂
从来不是梦见,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想到它,一条被我打死的小蛇。几十年过去了,它一直向我追索那冤死的魂魄。
我13岁在农村姥姥家窗台上午睡后,朦胧的眼里,看见园子里垄沟上爬着一条小蛇向我爬来,扬起的脖子上泛着红与绿杂色的花斑。蛇、花脖子、有毒的、害人虫,当这几个概念同时闪现,刚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我,几乎没有再做更多的思量,跳下窗户抓起镢头将它活活砸死在泥土里。它被第一下打击后扬起头看我的眼神,从此就活在我后来的生命中——总是在不经意中想起,每每想起,便总是泛起强烈的负疚甚至罪孽。
罪孽深重,哪怕是对一条小蛇。如果不是刚刚睡醒,如果它不是传说中的毒蛇,如果它正在攻击我……或者它不那么小,或者它可以很快逃脱……那条蜿蜒着享受着午后阳光在菜园里扬起哀怨眼神的小生命。
我,肯定是被它追命了。当初,魔鬼撒旦被上帝派来诱惑夏娃时,据说就是化妆成了一条蛇。蛇,是上了《圣经》的精灵,到了拜伦的诗里甚至成为反抗暴政的英雄。因为难产,拜伦出生时被接生婆拽坏了脚,跛子拜伦把恰尔德.哈罗尔德描绘成恶棍反叛者,其实是自幼残疾心理失衡进而反抗社会的“拜伦式英雄”。
我的心理没病。还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在北京明城墙带状公园的小路上,看见一条正爬向车轮滚滚的马路上的一条老蛇。说它老,是因为我用一根树枝将它挑起放回草地的时候,它几乎都没有挣扎和摆脱的力气了,然后它缓缓向它生命的另一头爬去。我在路人赞许的目光里则一步三回头的祝愿它被保佑。
据说人是也有灵魂的,大约有7克重。人死后从口中呼出,参与大自然的运动。物理课堂上学过的物质不灭,不知道是否同理?但我和小蛇,却是同属于生命运动的两个。将我们的故事说与同事,有人解释说我属相为马,与蛇天生犯冲。但有人立即反驳,这世界犯冲的多了,但并不至于要你死我活。
还是物理学,粒子和反粒子一旦碰撞,将在释放能量后“同归于尽”。因此,如果两者始终并存,宇宙中的物质最终将消失殆尽,甚至人类自身都将不会存在。可喜的是现在的宇宙中只有粒子幸存,没有发现反粒子。现有的科学发现是,除电荷相反外,粒子和反粒子还存在其他微小差异,这种性质差异被称为“对称破缺”。
“啪”,窗前妻子又打死了一只苍蝇。写作业的儿子扬起哀怨的眼神:“打它干嘛?又没招你!”妻反驳:“苍蝇是四害之一,同情也要分个是非!”妻子属猴,儿子属猪,两人命里犯冲,总能打到不可开交。
正在厨房忙碌的我,发现水池里掉落一只小蜘蛛,用笤帚糜儿将它细细的挑出来,放生到影响环境卫生的蛛网上,心理一下子健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