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提及我的父亲,也许是因为从小独立自强习惯了,自以为是的我对父爱总是没有深刻的感受。
我的父亲出生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前一年冬天。我总是在想,那时候出生的人是不是经历的人生和中国的发展一样曲折而磨难。事实上我的父亲的人生也确实充满了坎坷。他出生于大山里,五岁的时候被送到城镇读书。听他说那时候学费五毛钱,最贵一元五角。没有电,即使是城镇,也只有煤油灯。学习条件是极其艰苦的,而且还必须劳动,不劳动,可能连饭都没得吃。但是他依然一直坚持到了五年级。然而就是在五年级这一年,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奶奶,因病去世。我的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父亲的人,奶奶这一走,我父亲的读书生涯也就终结了。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只会喝酒闹事,倒买倒卖,根本不管儿女的生活。
于是,我的父亲开始了他为期20多年的流浪生活。那时候没有公路,没有车,甚至连火车也只有大城市才有。步行离开我大山里的老家,穿过秦岭山去发达的地区找活干。连续走半个月,磨破脚掌,夜里住在树林里,和山中狼豺虎豹捉迷藏的生活听起来就像童话,而在父亲,那是他的亲身经历。他遇到了一样在外流浪打工的建筑工人老乡,被收留一起干苦力活。这一干,就是20多年,和建筑工友们辗转各个城市个地区,也落下了一身伤病。
三十几岁的时候,回到了大山里,土地改革是他有了新工作:种地。刚开始是集体种地,所有人一起劳动,不分你我,吃饭,领粮食按照工分计算,饭也是有人做好的大锅饭。据说,为了收集更多钢铁搞建设,把人们家里的铁制品,包括锅碗瓢盆全部收为集体所有,一部分上交给国家。直到后来,伟人去世之后,再次土地改革,就有了有自己的土地可以种粮食,这是他们那时候最幸福的事儿。
通过我姑妈的介绍,他遇见了我的母亲,两个同样为生活艰苦奋斗的人走到了一起。我母亲的父亲,因为内战时期被国民党抓去充军(抓壮丁),落下了一身伤病,战事结束后,勉强活了下来,可是与家人团聚不到两年还是不幸辞世。我父亲就和我母亲一起照顾我那体弱多病的外婆,直到有了我们这些儿女。
从有了我的姐姐开始,他们的生活就开始改变,然后有了我的哥哥,再然后有了我。我出生的那一年,我的爷爷也去世了。孩子需要人照顾,地里的庄稼也需要人照顾,我体弱多病的外婆也需要人照顾。而且大山里贫瘠的土地,两亩地收的粮食,还不够一个人的口粮。无奈之下,父亲再次寻找可以让我们都可以存活下来的方法。
远在河南的一个姑妈告诉他,那里土地肥沃,半亩地就能养活一个人,红薯长的比碗大,田里落下的粮食都能赶上山里种的粮食。他看到了希望,以为带我们全家过去,以后就不再会受冻挨饿了。我们开始了大迁徙,就像候鸟要去温暖的地方一样不顾一切。留下了我的外婆,让族人照顾,也放弃了那些虽然贫瘠但是也还是可以产出粮食的土地。不远万里,去了我河南姑妈那里。在那里的第一年确实吃住无忧,姑妈家有二十多亩肥沃良田,父亲只给他家种地都忙不过来。收成好了,全家也就有饭吃了。母亲带着我们这三个孩子,住在我姑妈家临时给安置的小房子里。然而第二年,不幸的事儿就发生了,当地再次土地改革。平均分配土地,只给当地有户口的人。姑妈家二十多亩良田被收归集体,最后分到的土地,只够养活他们一家五口。我们一家也没了住处,被赶出来后,住在当地的配电房里(那里是平原,通电早)。没土地可种,对一个农民来说是十分残忍的。但是也要生存啊!总不能让一家人饿死。这时候的父亲,再次想到回安康山里,毕竟那里有我们的一点儿土地。但是,路费成了回老家的最大障碍。新的生存方式是:庄稼地拾遗,加上偶尔给当地人干农活换取粮食。同时要用劳动或者多出的粮食去有钱人家换钱,准备回老家路费。过了收获季节,生活变的更加残酷,田里没有粮食,也没有人需要劳工。于是,父亲带着我们,开启了新的生活模式:沿街乞讨。听小时候母亲描述,姐姐拉着我哥哥,父亲背着我,在大街上见人就说:行行好吧,给点吃的。也有好心人送来大白馒头,甚至一些零钱,或者会有人把家里小孩儿不穿的衣服送我们。回到家,母亲把馒头切成片晒干,说是回老家路上做干粮。我们的衣服总是花里胡哨的,被母亲给补了又补,姐弟们轮流穿。那时候,回老家山里,是一家人最期待的事儿。
1993年的春天,我大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刚刚初中毕业,竟然冒着迷路的风险来河南找到了我们。告诉我父亲山里也进行了新的土地划分,我父亲和我母亲在我现在的老家有户口,所以也给分了土地。父亲把回山里的路费也准备差不多了,于是全家再次迁徙。背着大包小包,带着三个孩子,和我堂兄一起,我们一家人回到了现在依然住在这里的山上。刚回来没地方住,山里有家好心人把他家的牛棚腾出来给我家住。一个不到10平米的小房子,放着一张床,两个小木柜子。门旁边是灶台,旁边堆着山上拾来的柴火,用来做饭。没有窗户,也没有烟囱,不到一年,墙上和房顶就熏的黑漆漆的。这是我记事儿起,所能见到的家的样子。
同年秋天,我的弟弟来到了我们身边。我还记得那天父亲正在地里干活,母亲吩咐我说让赶紧去找我爹爹回来。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在门前使劲儿喊,他还是听见回来了。那天我姐姐和哥哥都也不在家。我看见父亲烧了好多开水,让我帮忙拿毛巾,剪刀。我好想看看,用毛巾裹着的弟弟,长啥样,可是父亲让我出去玩儿,不让我看。我只听见婴儿的哭声,看见后来从屋里拿过来带血的毛巾,和几盆红色的水。那时候,突然觉得好害怕,就记住了之后的所有事情。
第二年我们就搬出了那个牛棚。亲戚朋友帮忙在我爷爷那时候住过的,已经倒塌的房基上,给我家盖了一间新房,面积有二十多平米。土墙有一半还是以前的老墙,房子的一面墙共用邻居家的牛棚。房顶盖的石板,是我父亲和母亲一起在山顶得石板堆里自己开凿的。没有钱请木匠做门,父亲就用竹条和茅草编制了一个门,冬天的时候给茅草门上贴一层破油纸,才能抵挡风寒。然而,新家入住,全家人还是很开心。从父亲充满笑容的脸上,我看到了褶皱。感觉父亲的脸,就是那个样子,额头上和两腮旁都有褶皱。哥哥开始识字读书了,姐姐死活不肯去学校,说怕人笑话。她都15岁了,除了带弟弟,照顾不懂事的我,帮父母做家务,也没有别的事情。
那时候学校是收学杂费和书本费的,书是很昂贵的,一年级的三本课本要二十多元,还有作业本费,学杂费和书本费差不多,新学期报名学费大概六十多元。记得当时父亲给农家种地,一天工资也不到五块钱,甚至有时候三块。而且没有那么多农活可以干。于是父亲再次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只有农忙时期和过年才能见上一面。当然他在外面挣的钱不光为了孩子上学学费,家里收的粮食远远不够一家六口填饱肚子。父亲总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挣的一点儿钱让人捎回来给我母亲,母亲用钱去买煤油,盐巴,猪肉油和一些日常用品。粮食不够吃的时候,也去粮食充裕的人家里换些粮食。
弟弟会走路了,便由我带着玩儿,姐姐帮母亲干农活,哥哥读书,回来也教我识字。我总是羡慕哥哥,可以认识那么多我不知道的字符,能数清我们见到的东西,还会写下来。我要读书,我给父亲表达了我的意愿,他同意了,然而继续外出打工。哥哥二年级开学的时候,母亲把我一起送到了学校。我们那时候的小学,校长,班主任,代课老师都是同一个人,我还记得他姓吕,是个很严肃的男老师。他不同意我上一年级,说我还太小,没上学前班。我哭着都给吕老师跪下了,他还是没有同意。其实我都八岁了,我估计他是嫌我家没钱,我母亲拿的学费只够我哥哥的。
回来以后,我哭了很久。农忙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也没有办法,我只好悄悄的跟着哥哥学习数字和字母。后来,介绍我父母认识的我的一个姑妈来我家,说我也长大了,要不就先去他家帮忙放牛吧!他们都同意了,于是过完年,我就被接到离家20里以外的姑妈家,开始了我的放牛生活。刚到姑妈家,我很不听话,有时候故意把姑妈家里的东西弄坏,闹着要回家。姑妈就说我:家里那么多孩子,你爹妈累死了也养不活你们,你就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不饿肚子。我根本看不住牛,姑妈用一根绳子把牛拴着,让我不要放手,牛要跑就让我喊他。她在地里干农活,或者回去做家务。我姑父那时候是修路工人,也常年在外。我就总在喊他,有时候,姑妈来不及来帮我,我就被牛拖着在地上滚。我很少哭,即使擦破皮流了血,我也是默默流几滴眼泪。有一次姐姐来看我,走的时候我硬是要一起回去。于是我假装肚子疼,说让姐姐带我路上买药(买药的地方在我回来的路上)。姑妈信了,就给了钱,让我姐姐带我去,让我买完药自己回来。结果,姐姐给我买了药,我却要和她一起走。她没有办法,就又把我送回姑妈家。然后我满眼泪水的目送她一个人回家……我在姑妈家开始长肉,慢慢强壮了,半年以后,我可以跟牛跑很远,甚至有些比较高的土坎,我也敢跳。可是我还是想和我哥哥一样去学校上学!
夏天还没结束,我母亲就来接我了,说接我回去读书。我很开心,想着这样我就再也不放牛了。我是先读了一个月学前班,那是我母亲给吕老师家里干了三天农活,才换来的机会。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要钱。因为我年龄大,我是孩子王。吕老师的侄子教我们数数和识字,可是我全都会,因为我哥哥都教过我。于是这这样,我开始了学习。可是,当我一年级报名的时候,吕老师说学费涨了,那时候要九十多,说是有课本费,练习册费和一些其他的费用。我家哪有那么多钱,哥哥三年级的学费也挺高。后来,又给出主意说,让我先找旧书读,没有练习册,这样只交六十多的学杂费就可以了,可是还是钱不够。我再一次哭的稀里哗啦的,在老师办公室赖在地上不走……后来听母亲说,他去我放牛的姑妈家借了50元钱,才把学杂费给我交了。而且好像又给吕老师家里干了好几天农活。但是,不管怎样,我总算梦和哥哥一样,开始再学校里读书了。虽然用的是哥哥用过的旧课本,但是学习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因为没有练习册,我就用父母给准备的本子抄别人的练习册,然后再和他们一样做题。当时学校新引进了一个男老师,虽然也行吕,但他对我很好。经常让我去他家吃饭,把学校发给他得教案本给我,让我当作业本用。也许是我比其他孩子年龄大的缘故,我学东西总是能比同班的同学要快一些,也因此深得老师疼爱。
然而,从我读书起,见到父亲的时间就更少了。那几年山里干旱,田里种的庄稼,大多因为干旱而枯死。农民家用水也不够,经常半夜去几里地以外的山下沟里排队打水,更别说浇地了。家里生活几乎全靠父亲打工挣的钱来支撑。后来他还带着姐姐一起外出打工,这样可以最大限度解决家里困难。我和哥哥读书,母亲一个人带着弟弟,还要干农活儿,做家务。有一次我和哥哥犯了错,害怕母亲打我们,就趁母亲去给弟弟看病的机会,两个人带着书本和两件衣服离家出走了。我们的目标是去找在外打工的父亲,至于找他干什么,当时也没多想。我和哥哥徒步离家,走了两天一夜,到了60里外的,父亲小时候生活过的小城镇(哥哥以前和父亲一起去过那里),然而还是不知道父亲究竟在哪里。当时父亲的叔叔(也就是我二爷)和婶婶(我二奶)已经去世了,当地人以为我们是寻亲走失的孩子。问我们在哪里住,要送我们回家。但是我们不敢回去,因为摔坏了家里唯一的水桶,母亲一定很生气了,再加上趁她不在离家出走,如果这时候回去,指不定会被打死。那时候,最大的愿望是父亲能回来,如果他在我们身边,他可能不会像母亲一样动不动就打我们……后来,哥哥带着我去了亲戚家。大约五天后,母亲在亲戚家找到我我们,然而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打我们,也没有骂我们,就是给我家亲戚说明了来龙去脉,然后默默把我和哥哥接回家。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挨过打,父亲后来回来了,也没有打我们。
父亲早年就身患好几种疾病,包括胃炎,关节炎,和脚病(说是小时候受冻导致)。那几年在外打工辛苦,病发作的频率也大大增加,好像有一年,前半年挣的钱,几乎全部用在后半年治病花销了。记忆里,总是母亲一个人吃力的带着我们成长。有一次,哥哥上学路上受了欺负,回来也没敢告诉母亲。后来父亲回来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就去找打我哥哥的学生家长理论。结果被打我哥哥的学生家长打的都站不起来。我第一次感觉父亲老了,竟然打不过那几个坏人。
我也慢慢长大,不想再看到父亲这么辛苦的给我们挣学费,我要自己挣钱交学费。因为家里没地方住,姐姐外出打工几年后,还没到女大当嫁的年龄,就和离我家20里外的我的姐夫结了婚。他家是个大户,土地多,农活也多,相对我家来说富裕多了。我三年级毕业的暑假,就去给他家放牛了。我竟然又开始重操旧业,当起了放牛娃。好在这时候我是有报酬的,我的报酬就是下学期的学费,但我开学的时候,他家全给我出了。这样连续了好几个暑假。父亲不同意我姐姐的婚事,然而他常年在外打工,正的钱都不够养家糊口,也无可奈何。后来他受了伤,右腿膝关节受损,就再也没法去外面建筑工地打工了。
虽然父亲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陪我们,和母亲一起种地做家务,可是我们这些孩子因为读书一个个离家越来越远。弟弟要读小学的时候,哥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辍学外出打工。虽然父亲不同意他这么做,却也没有办法。父亲给我们讲,他那时候也是非常热爱读书的,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他可能读完小学,就就可以就在小城镇里了。希望我们好好读书,将来走出贫困,走出大山,不要重复他走过的路。后来,也许哥哥体验到了不读书挣钱的辛苦,或者是因为父母苦口婆心的劝解和支持。他打工半年多以后,又重返了校园。弟弟也在该读书的年龄入学读书了。
我们家只有父母两个人的土地,可是要养活全家五口人(姐姐已经不常回家)。虽然上学的学费我们自己能想办法解决,可是填饱肚子的任务还是落在了父母身上。为了家里生活,父亲也下了狠心,去买了一个小猪,说养大生小猪卖了换钱和粮食供我们读书。那时候都是心惊胆战的,记得我家养的第一头小猪就是被镇府的人拉走了,说是我和我弟弟都属于超生的小孩儿,没收了值钱的东西就当上交计划生育罚款。还把我父母的户口本收走了,不让我和弟弟上户口。我那时候特别憎恨政府,对那些当官的更是恨之入骨,我知道父亲更恨他们,是他们让我家的日子更难过。可是,父亲每次见到当官的来我家,或者路过我家门口,仍然陪着笑脸和他们说话,求着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半年后我家的小猪长大了,真的生了几个小猪。我们全家都乐坏了。那天半夜听见猪在哼唧,父亲就把我们叫起来,我和哥哥负责打灯笼,父亲和母亲给母猪接生,为了防止母猪把新生的小猪踩压着,父亲和母亲又轮流坐在猪棚子里看着,直到天亮。后来小猪到了一百天,有十来斤重了,父亲就用口袋把小猪装起来,用担子一次挑两头。早上天一亮就出门,满农家跑找买主去了。我和哥哥、弟弟就多了份任务,放学回来给帮忙打猪草,周末还要去山上拾柴火。一家人就这么生活着,直到我读了初中,寄宿到了学校,就再也帮不上家里什么忙了。就只能每周回来一次,走的时候把母亲准备的苞谷珍儿(玉米珍儿)带上一些,交给学校的食堂。父母总是把一些好吃的留给我们,每周五晚上回家,我总是能吃到很饱。
养母猪的几年,父亲的胃病加重了,腿疾也越来越明显,母亲也开始小病不断,常常咳嗽到深夜。因为没有钱治病,基本上都是硬撑过来的,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是自己弄一些土方,例如熬生姜红糖水喝,吃山上挖回来的苦黄连(黄姜),泡柴胡水喝等等。我们一天天长大,我和哥哥都可以利用寒暑假自己挣下学期的学费。有时候还可以给弟弟凑学费。可是父母一天天变老,再也养不了母猪了,再也没有人找父亲或者母亲去给他家干农活了。他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们三个孩子身上。母亲虽然不识字,但是他听到别人夸赞我们兄弟,看到我们拿回家的各种奖状,听我们讲学校给我们优秀学生的种种照顾,依然乐开了花。这时候,父亲总是假装严肃的的对我们说:别骄傲,骄傲使人落后,谦虚才使人进步。
看到父母的年迈体弱多病,一天天变老,我多么想留在他们身边多一些照顾。可是我不能,我从小受到身边很多人的关注和帮助,他们希望我能从贫穷中走出来,我自己更想早点走出来。可是我离家越来越远,离父母也越来越远。我终于毕了业,有了自己的工作和收入,可以养活家人了。当我费劲心机把父母接到身边,打算让他们和我们一起过上城里的生活的时候,我发现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们已经无法和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父亲不再是十多年前那样什么事情都能忍耐,也不再像我们读书的时候那样支持我们所有的选择。有时候甚至变得固执,任性,脾气也越来越差,再也没有那种慈祥的容颜和温和的语言,仿佛我们欠了他什么。其实我们也确实欠了家里很多,很多。他已经年近古稀了,母亲也年过花甲,然而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却没有在身边好好陪伴。每次回老家,也都是因为有事情,或者过节放假。上学的时候,因为学业忙,寒暑假要打工挣钱;大学毕业了,却又因为工作忙,自己也有小圈子需要维护;估计以后,等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会有更多的事情耽搁。总之,这一生,我欠父亲的,是永远也还不清了。
我也只好一直欠着,只能偶尔一个电话,一个问候,给自己心里一些慰藉。
我的父母现在住在自己熟悉的老家,虽然从山上搬到人口聚集的山下他们还是有些不习惯。但是他们依然告诉我们住的很习惯,过的很好。只是偶尔一些琐碎的事情,理不清楚,打电话抱怨几句,然后还是和平常一样的生活。我知道我的父亲还是不甘心,希望他自己可以做更多事情来体现他存在的价值。他偶尔的小心思是瞒不过我们这些已经长大成人的脑子。即使有时候他做错了事儿,我们也应该选择原谅,就像我们小时候犯错了,他选择原谅我们一样。我没有任何理由责怪他什么,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今天是我父亲70周岁生日,我祝我的父亲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希望天下的儿女,也都能理解并关爱自己的父亲。就像我们小时候,我们的父亲那么关爱我们一样,没有虚情假意,没有敷衍,都是发自内心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