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十月,游至湖北,感受鄂西、鄂北山川风情。那山,于我惊讶更重,体格雄壮,连绵重叠,仿佛永远走不出去似的,令人绝望。想先民于此耕作繁衍,要离开如此深山,不知得付出多少艰辛。然若有人不想知道山外事,一心只念作伴山林,尘世纷扰与我何干,那,这里倒不失为一方安静土地。
山之大、之高、之奇、之险,令自谓山人的我,不禁感到羞惭。叹曰:山人只适合于江南;那里背景是平原,山是点缀。而在这里叫,就过于秀气啦;只有称野夫,才足够气势,才能与这里的狂野之风相配!车行山间,几乎看不到平地,除了山,还是山!
飞机先到宜昌,再转车奔恩施。在恩施,山人游览了土家土司老宅,还有近来名声鹊起的大峡谷、梭布垭石林。
游恩施大峡谷,山人有微博小记。“栈道如神龙,攀游在高崖。上看不见天,下望不见谷。战战兢兢走龙背,心中暗笑是叶公。云雾满山浮沉,前后难见人影。远处谁在高歌,呼应到处犬吠。怪石如兽守道,时时进行伏击。崖站立如笔,壁平削似刀。造化奇思妙想,神奇人力难为。”
恩施的夜酒很有趣,有叫砸碗酒的。一碗酒下肚,脸红脖子粗,大喝一声,举碗过顶,狠砸地上。整个酒场,碗碎声此起彼伏,碗片四处溅飞。饮者个个慷慨激昂,酣畅淋漓。知道者,这里是在喝酒。不知道者,以为伴随着吵骂,立马就要干架。
去鄂北神农架的路上,经过王昭君故乡。昭君选美入宫的故事,昭君出塞和亲匈奴的故事,是自小时候起就知道的。面对如此大山,想到出山路途的辛苦,王权力量的强大竟可以延伸到这里,实在太厉害了。那可是在两千年前啊,不像现在,有电视有网络,有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网。
神农架以野人著名。野人本不是我等文明人容易见得到,也无憾,仅到此一游而已。游赏板壁岩、野人洞、高山草甸、金猴岭。看神农顶、神农谷、神农氏祭坛,对神农氏再次生起久违的敬意。
行程最后,乘船沿香溪往下,进三峡,止于高峡出平湖的大坝。有关新三峡的历史功过还在论争,不说,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景象,此生是无法体验了,只能觅寻于古代诗文中。现如今乘船三峡,如行在平静的湖面,有的只是“两岸青山相对出,一船游客喧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