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所需,涉及人物皆是化名,呼吁大家,远离酒瘾的伤害,重建美好人生)
1
经历了让人心痛的复饮之后,程金华再次问自己:“要不要停杯罢饮,拥有健康的生活方式?”如果,程金华没有经历过前期的停杯罢饮,没有拥有过清醒的清晨,她不会知道晨曦中的树是多么绿,天空是多么蓝,小鸟的鸣叫是多么欢快。
在长达近二十几年的酗酒经历中,程金华从不知道清晨是什么样子,醉梦中睁开眼睛,头疼欲裂,不知今夕何夕,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还是活着的?
程金华轻轻翻开大书《嗜酒者互戒协会》,看到导言,不禁热泪盈眶,看到了一群,跟她一样的人,他们手拉着手走在康复的路上:嗜酒者互诫协会(戒酒无名会)是一个团体,会员不分男女,彼此交流经历、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努力解决共同的问题并帮助他人戒除酒瘾,恢复健康。
戒酒的愿望是入会的唯一条件。互诫协会不收会费或费用;我们通过会员的捐献自给自足。互诫协会不与任何宗派、教派、政治势力、组织或机构结盟;不愿介入任何纷争,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任何事业。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保持滴酒不沾,并帮助其他嗜酒者获致清醒。
程金华坚定地回答自己,从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在这一刻,程金华有意愿不端起那杯酒。她做了一个决定,给助帮人如雪打电话,继续做十二个步骤,靠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2
第一步,“我们承认,在对待酒瘾的问题上,我们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它使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这让程金华回想很多与酒的事情,而不仅仅停滞在最惨烈、最血腥的场面。那些经常发生的微小的让程金华引以为耻的细节,浮上水面。
宿醉后程金华经过两天的调整,体力恢复了些,挣扎着去上班,发誓:“今天坚决不喝酒了,再喝就会喝死了。”到了下午,她就开始原谅自己:“喝一点儿不会喝死的,除了这点儿爱好,我还有什么呢?”
下班的路上,程金华路过门口的超市,咬咬牙:“不能这么纵容自己,要有骨气呀。”
回到家里,程金华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有气无力地,什么也不想干,温柔地对自己说:“我都累了一天了,喝点酒怎么了?我自己挣钱买酒喝,又不妨碍任何人。”
此时夜幕降临,路灯昏黄,程金华找出一个黑色的袋子(如果遇到认识的人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酒了),贴着边,鬼鬼祟祟地溜进超市,生怕遇到认识的人看到她在往黑袋子里装酒。颤抖的手,从货架上取酒,一听,两听,三听,四听,温柔的对自己说:“干嘛要亏待自己呀,如果不够,多难受。”
沿着路边回到家中,程金华长舒一口气,换上宽松的睡衣,打开电视机,她心里觉得踏实无比,毫无忌惮地喝起来。
镜子中的人,是谁?脸色渐红渐紫渐浮肿,房间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酒,充盈了程金华的生命,程金华的身体变成那只黑色袋子,里面盛满了称之为酒的液体。
程金华 问自己:“我是一个酒鬼吗?还是一个酒鬼在通过我的身体在喝酒,趁我醉去吸我精华为生?”
酒对程金华的影响力,辐射到方方面面,高于一切。程金华理想中的男朋友,该是那种风趣优雅,可以对酒当歌谈明月的人,带几分薄醉,他怀里呢喃,多浪漫。程金华曾于酒后写下酒酒文字:
因为我醉了 所以我的诗睡了
诗河也醉成弯弯的琥珀
夜色醉如昨,月色醉如昨
我写的诗,也饮了太多的佳酿
今夜 深深的琥珀 浅浅的琥珀
酒色浓重成诗河 ,河里还沉着酒色
睡吧醉吧,醉吧睡吧
让青青的诗野也涂上酒色
酒气的诗河也是河
酒气的楼房 ,酒气的花朵 ,酒气的猫咪
酒气的自己泪流满面
孤独在梦中,轻轻吟哦
3
程金华鄙视三杯酒下肚,就醉倒的男人,觉得万分带不出门去。带着这样的观念去找男朋友,没有什么结果。遇到的男人,或很注重养生,滴酒不沾,在初次见面时程金华也伪装滴酒不沾,但内心实觉无趣,再没有见第二面的欲望;或酒量小,没有耐心陪她,她便鄙视之;
最恐怖的是酒量大的,可以陪得了程金华的,他就是可以在半醉半醒之间见证那奇迹的一刻:如花似玉的女人,是如何变成哭得一塌糊涂吐得胃出血的女鬼的。
如何爱?怎样爱?程金华对人生失去了热爱,唯独保持对酒的热爱,没有人陪伴,唯有酒不离不弃。关起门来,嫁给酒君,独自对影成三人,痴狂般。
程金华在她的小院子里住了六年之久,有一次因为有事,邻居们聚集在楼前空地上,大家看着程金华,很奇怪地问:“你也是这个院里的人吗?”
程金华说:“是的。我就住在那里。”随手指指她家院落。大家颇为惊讶:“啊,我们以为那里没人住呢,常年拉着窗帘,院子里的叶子堆得老高。”
程金华汗颜的同时,觉得那些人眼瞎吗,这么个大活人看不到!程金华在茫然中恍惚:“自己真得活于这个世上吗?也是,我都是白天上班,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喝酒,白天偶然在家,也是拉着窗帘喝酒,从不打扫院落。”
从某种意义上说,程金华的身体活着,灵魂早就死了,剩下一颗破碎的心,片片散落于红尘。
4
“我们承认,在对待酒瘾的问题上,我们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它使我们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
程金华觉得自己很孤独,无比的孤独。程金华不愿意回家看父母,因为童年的创伤,她不认为他们爱她。
程金华不愿意见朋友,开始的时候,还喜欢高朋友满座,卡拉OK,时间久了,觉得应付那些太疲惫。最重要的是,程金华越来越不能把自己安全地从KTV送回家了。
酒后,程金华觉得自己还清醒,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意识,不再记得自己住在哪里,打车的时候罗嗦半天都说不清地址,就那样嚎啕大哭,哭得司机也跟着心酸的一圈一圈转,最后还没办法要钱。
最危险的一次是,程金华打了一个电话给家人后,就睡着了。醒来时家人很抱怨地说:“你一个女人怎么能那样呢?还有个女人样吗?醉在马路中间,大晚上的,来车压死你怎么办?”
程金华自语道 :“压死我怎么办?反正没有人爱我,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我,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压死我,才好。”
很奇迹是的,程金华喝了二十几年的酒,身体并没有大的器质性损害,除了醉酒后把自己摔伤,把自己切割的血淋淋地,身上常年带着瘀伤,青一块,紫一块,象极了纹身;
条条疤痕象里程碑一样矗立在那里,仿佛告诉世上,这个伤痕之下,埋葬着一只酒鬼。若以疤痕为墓碑的话,程金华没有数过,自己的身体里,到底住着多少只酒鬼。她不敢数,一数,就痛彻心扉。
5
程金华的世界真得已经一塌糊涂,她自己无能为力。为了停杯罢饮,她打印出很多酒鬼死掉的图片吓唬自己,未果;为了停杯罢饮,她给自己做计划表,醒来后,发现计划表在地上,被洒出的液体浸泡得看不出字迹。程金华的希望在哪里?
失去重要客体的镜映,程金华错把“酒”当成了自己的重要“客体”。生命中发生的创伤淹没了程金华的自体,衍生出病理性的自恋,变成一个活性物质滥用者。这种“错位”,让程金华陷入一个“黑洞”!
越陷越深,醉生梦死!又如断了线的风筝,随时、随风飘荡。程金华已脱离了正常人的生活轨道而进入魔鬼道,让自己成为名符其实的“酒鬼”。
现实生活中,程金华的情感冷漠,人际疏离,赖以生存的社会资源会越来越匮乏,与其说程金华是喜欢一人饮酒醉的感觉,还不如说是程金华让自己逃避现实更准确,只有酒精可以让程金华活在虚幻的世外桃源,那里有程金华充满爱的国度,可是,程金华要付出的代价,就是生活中除了酒之外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