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多年没见过这种架势了,云陆崖也没显得多么的慌乱。在别人看来十分凶险的时刻他也并没有害怕,只是呆呆的看黑衣人的异变。他的手在云袖中飞速结着结印,就在黑衣人出手的那一刹那,云陆崖也出手了。可能很多人就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就在那一瞬间发生的一切绝对会使这一群人化为齑粉。
刚才就在黑衣人将双手上的火莲花挤压到一起,投射出去的时候。云陆崖口中念道:“袖生云盘”从云袖中旋出一巨大的云盘,在将那巨大的火莲花的力道尽数卸去的瞬间,一件让云陆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云盘中央突然出现了一道宽约三指的裂缝。
有火焰似乎要从裂缝间流出来一般,当时容不下半分迟疑,云陆崖结印迅速转变,看似是顺手间捻起一法诀,刚才黑衣人乘坐的云朵是从苍云镇外牧场中偷得的,自然听云陆崖的命令。
瞬刹间飞向还在向云盘投射火焰的火人身上。他没想到云陆崖还有这招,顿时失去平衡,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转身就是一掌只见那朵云迅速焦黑,还来不及燃烧就化成一撮灰烬,弥散在风中,云陆崖快速变幻着法诀,云朵接二连三的冲向那个愤怒的火人。与此同时,云陆崖双手托起云盘在空中画了个圆向着火人抛了过去。
自己提着古齿飞速移动着脚步,那火人面前的云朵应接不暇的朝他砸去。他哪能顾忌到身后,在听到破风之声时候,巨大的云盘已重重击在他的背部,他吃痛叫了一声,本想着将双腿弯下去,降低一下重心,缓一下这次重重的冲击。谁料到云陆崖提着古齿也尾随其后,巨大的云盘遮挡住火人的视线使他对此次进攻毫无防备之意。一把苍白色的古齿从刚才火莲花冲击出的裂缝中穿出。
火人只感觉背后金属击碎骨骼巨大的声响,直震得耳孔发麻。锋利的齿刃从火人腰间穿出,齿尖上还燃烧着些许火焰。刚离开主人的身躯,便化成一缕轻烟,在轻柔的月光下悄悄散去。
疾动之后的静!
静的有些吓人!微风中还散发着点点青草香味,混杂着血腥,混杂着空气被烧焦的味道。闻着竟让人感到心神不宁。
鲜血从火人嘴角流出,他眼中的火焰渐渐暗去。从嗓子中挤出艰难的呼吸声,带出了点点鲜血。刚才看到的火人消失了,他又重新变成人形。双手艰难的握向腰间穿出的那把古齿,利刃就在他触碰的一开始,便在她双手上留下深深的刀口。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使劲攥了下去。脸上却带着无比诡异的笑容。低低地说道“这样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另一端的云陆崖感觉古齿在迅速变热,原来黑衣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迅速拔出古齿,只见齿尖已被灼烧的变了颜色。随着古齿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云陆崖一身。看着黑衣人向一具骷髅一样倒了下去,云陆崖松了一口气。额头渗出的汗珠竟在月光映照下莹莹发光。
远处有个黑影向人群方向快速奔跑过来,众人转身去看,原是那刚才云陆崖派去看云陆山的族人。那人边跑边哭呼喊道“六哥(云陆山在族中排行老六)被他们杀死,六嫂也受重伤,快不行了。”哭着从腰间拔出流云古齿,“我要杀了你们这群王八蛋!”云陆崖敢要上去阻止只听见身后一声惨叫。
转身时发现是云何全提着古齿刺进了一个黑衣人胸膛。那人惨叫一声,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我们还没搞清楚他们的来意呢!不能杀!”说着便有眼泪夺眶而出。
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径直走向一个黑衣人,拿着变色的古齿挑去他的遮面纱。“说,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快说!否则…”
他见那人迟疑了片刻,马上竖起古齿刺向另一个黑衣人的大腿,顿时鲜血如柱,嚎叫声响彻苍云镇上空。“快说!”黑衣人迟疑了一下,向那黑衣人首领瘫倒的尸体上望了望。刚欲开口,又止住了。
“啊!”只听见又一声嚎叫!云陆崖又是一古齿。被刺痛的黑衣人面部极其狰狞道“我说,我说!”
咔,咔…
突然听见身后有奇怪的响声,声音竟是从那首领的尸体处传来。只见那黑衣人首领,血手之中攥碎了一块古玉。还没看清楚究竟,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那几个黑衣人使劲挣扎着,有的竟用头使劲磕向地面,溅得地上血迹斑斑。
若非是极其痛苦常人不可能会有这种反应。云陆崖也很是惊讶,随后只见黑衣人衣服之下的皮肤开始翻滚像是要沸腾一般。
他示意让所有人都退后,忽然黑衣人身体上腾起烈烈的火焰。广场被照得很亮,月光此刻显得有些微不足道。眼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家伙,转眼间便化成一堆灰烬,想着不能知晓这群火之国的家伙杀害六弟的真正原因。云陆崖顿时为自己的无用感到痛心疾首,好像整整一个夜的黑暗全聚集到他的胸口,无法喘息。
想着便奔向镇牧场里,云陆山的小屋。
其它族人也都跟去,苍云镇这个夜注定无眠!
巷子里传来几声犬吠,明月已西斜,地上布满树木与房屋鬼魅般的暗影。
“伯母,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没来呢?您不是说他们一会便会来您这吗?”在这种无比疲惫的情况之下,云辙的墨瞳还是显得那么生动,那么的惹人怜爱。镇上的大人平日里都喜欢叫他墨瞳儿。云族人皮肤甚是娇白,如他们所牧的云朵一般,但眸子却是褐色的。
云陆山家的两个儿子都长得跟其他云族孩子不太一样。老大云晗三岁时候比其他六七岁的孩子都显得魁梧,而且皮肤呈云族人少见的古铜色,虽显得很是健康,但也常惹别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云族人啊?要不是有苍云镇牧云伍决老先生证明,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个事实。
而老二云辙,生得一脸病态,出生的时候不会哭,脸涨得发紫,屁股被打的通红也一声不哭。而且瘦的可怜,像只小老鼠,见的人都说是呛到羊水了活不了。连大夫也说没办法,但夫妇二人死活就是不相信。非要放在婴儿床上摇,秀云摇累了,云陆山摇,连三岁大的小儿子云晗也跟着摇。
眼看孩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半边身子也变得冰凉。就放在怀里捂着,但死孩子的身体怎么能捂得热呢?云晗看妈妈在旁边抱着弟弟不停地哭,就过去要抱弟弟。说也奇怪,就在云晗碰弟弟的那一瞬间,孩子动了一下。秀云也不哭了,仍抱着孩子摇。孩子却不再动了,过了会云晗又碰,孩子又动了一下。秀云和云陆山仿佛看出些许端倪,就让大儿子继续碰小儿子,还是动,却是不喘气也不哭。
二人索性就让大儿子抱上,云晗解开上衣把浑身冰凉的弟弟抱在怀里。夫妇二人既感到奇怪又感到无比的惊喜,小儿子在慢慢变热,脸上的紫气也在渐渐褪去。到后来从小儿子的鼻息间竟传出微弱的呼吸声,秀云激动地哭了起来,竟比刚才要失去儿子时哭的更加让人为之动容。云陆山很理解妻子现在的心理,抱着妻子看两个儿子安静睡着的模样。
据说夫妇二人早上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有道深深的车辙,遂就给小儿子取名叫云辙。镇里人都说是死神又驾着车把已经死的孩子又送了回来。二人纠正说是大儿子云晗从死神手中把小儿子抢了回来。
这个故事云辙听了不知多少遍了,但却表现的好不生厌的样子。憨厚但有时候会做些无厘头事情的的老大没有丝毫的骄傲之意,倒也嫌父母唠叨了,小儿子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怎样自己要还哥哥一命。
两兄弟命运的车轮开始缓缓旋转,谁也不知道他会停在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
屋子里,蓖麻油灯下有三个焦急的身影。大儿子云晗木讷的神情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让人感到很是同情。但小儿子无比焦急的神情那双饱含泪水的墨瞳却让人感到揪心的难过。
其实云陆崖夫人静清也很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只是将云辙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有你伯伯伯母在呢,没事!好好睡一觉吧!孩子,醒来后就能看见你爸爸妈妈了。”云辙明知道这是个谎话,却满心想相信它。
云晗安静木讷的背后其实隐藏着连成年人都无法想象的坚毅。这时他能真切的感觉到父母出事了,不知为什么他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感觉这件事仿佛与自己有关。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那种罪恶的鞭笞感,重重地抽打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无法躲闪只能将自己藏得更深,更深,深到没有人能探清自己的内心,深到没有人能从他表情的背后猜到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深到让人惧怕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外表所带有的憨厚木讷。
他突然从床上一跃而下,冲去门外!
月色一洗如白,平日里温柔藏匿于人每一寸皮肤之中的月光此刻幻化成无数利刃,云晗感到只有这种巨大的绞痛感才能平息自己心中那源源不断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