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到现在,我也不过是站讲台的第六个年头,最近却每每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我的两届毕业班,还有这个目前刚刚“嗷嗷待哺”的佳树,他们是如何长大的,又如何如新生儿一样来到我的身边……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在我的生活中,在我的生命中,他们交织在了一起,不分不离。
我一向不是一个过分在意事业的人,我很在意生命的质量,那些无与伦比的时光我是不忍浪费掉的,但是遭遇了我的孩子们,我就开始变了,我的这份事业也变得无与伦比起来,而我仿佛也成了大家眼中的“工作狂”。
“佳树”是我来到南风后,亲手缔造的一间教室。佳树的命名和班级文化建设都是伴随着茅盾先生的《北方有佳树》一点一点展开,并且在完整的初中三年中得到了质变和升华。
“北方有佳树,
挺立如长矛。
叶叶皆团结,
枝枝争上游。”
不说这一路走来的辛苦,单单这一路陪伴,就已经成了彼此难以割舍的生命体验,也渐渐成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的关系。毕业后,学生们都和我保持着联系,没有了班主任这层关系,感情仿佛更近了一步,很多家长也依然和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像朋友,也像亲人。而且也越发感觉到,越是当时棘手的学生,这个时候反而更加亲密,我以为我记不住他们的顽皮,可是回望过去,才发现当时以为过不去的坎儿,现在反而成了纽带。
我有一个时时刻刻跟在我身后的丁心宇同学,办公室的老师们总是调侃,“丁心宇,你是李老师的小尾巴吧!”这个小伙子现在也在我们本校的高中,前两天刚刚和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说说笑笑,仿佛回到了从前。丁同学初一的时候很不合群,属于那种一言不合都会和老师杠的孩子。我也因为他,总是协调和科任老师的关系。那个时候其实压力也很大,好多老师觉得我太护着他,我也一度怀疑过这个问题,可是当我在抉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倾向于他。实施证明,丁同学在这样的“呵护”下着实长大了,而且成了班级同学的开心果,大家都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佳树还有一个叫刘靖宜的姑娘,现在在康杰读高中,今年的教师节,她急匆匆赶到我家,给我送了一盒小礼物,里面满满当当,有康杰学校的书签、小水晶灯、手机挂件、发卡、南瓜小碗……全是小姑娘喜欢的小物件,她说,出去逛的时候总能想起李老师,于是林林总总就攒了这么一盒。我有那么一些时刻是想热泪盈眶的,可是我克制着自己,因为来自孩子们的爱真的是太多了。靖宜这个小心又不太自信的姑娘,已经长成了敢想敢说的大姑娘,而且我总是恍惚觉得就是我自己的姑娘。她的日记里写着我,她在她的朋友中讲着我,甚至她们家里的人都知道我。前段时间靖宜的妈妈开车路过南风,还停下车写了很多想念我的话……这些种种,都是我不曾想过,也不敢想的,但是就真的发生在我这么平凡的人身上。
大家都知道,我是从小学老师升上来带初中的。当时小学六年级毕业,我的一个学生哭得泣不成声,得知我教了初中,义无反顾地跟着我来到了南风,这个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他就是宁炳涛。说起宁炳涛,我就想起他五年级时在教学楼二楼,留着眼泪目送我的场景,我坐在校车上哭了很久。那时我刚刚认识他啊,所以我总是相信缘分,我也相信一些注定的事情,要不然怎么解释这种情义?今年教师节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放一天假,赶紧过来看了一下我,他告诉我他第一次考试考了全班第一,我真心替他高兴。他妹妹今年也在佳树,还是我的学生。我就想,缘分怎么是这样,解释不清楚。
我还有二十多个孩子,真的不能一一去写,但是有一天他们会出现在我的文字里,以爱的形式。
中考完的那天,我给孩子们准备了一场我认为盛大的“毕业Party”,送给孩子们一人一个装有校园树叶标本的相框,每个框子里面都有一个代表我对他们祝福的词,就像每个学期末我给他们写期末生命奖的那种感动,每一个字,都是我在一边回忆一边憧憬中创造出来的。我希望给他们青春的入口处多一些关怀,让他们知道,李老师爱着他们,这个世界也同样爱着他们,去闯吧,去创造吧,不要怕!
现在想来,三年,一千多天,我并不觉得白驹过隙,好充实好充实,仿佛满的不能再满了。这些青春的生命,每一天都在蓬勃成长的他们,鼓胀得就要盛放的孩子们,他们就这样出现在我生命中,哪怕毕业了,也不可能脱离我的生命,因为我的记忆里永远的有了他们,永远的连接在了一起。正如我们毕业时一起大声呼喊出来的那样:分开各自扎根,回来佳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