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食堂无夜宵。校外有一家露天摊。彼时,学生多清贫,吃的人少,价格卖不上去,所以,仅此一家也只能生存一家,也算是独家经营了。
摊主又黑又矮,同学们不知其名,便私下称他矮子,极少数的私下称他武大郎。我认为,矮子是歧视性的称呼,不妥;武大郎也是歧视性的称呼,况且他的老婆没有潘金莲漂亮,更不妥。所以,下面行文用“他”来代替。
我承蒙几个家境良好的同学的吃请,得以光顾他的摊位N次。土豪,我们做朋友吧。——这句话的哲理很深。
他经营的品种仅两样,面条和馄饨;卖得很便宜,都是五毛。面条是那种清水面(雅点,称阳春面),大碗里放上盐和味精、葱花,再用筷子尖挑一点猪油(体积类似于苍蝇般大小),然后用开水一冲,便是汤底,漏勺舀起煮好的面条放入大碗,即成。我们经常在小店里买上一毛一包的榨菜与面搅拌在一起,美其名曰:榨菜面。其时,对于饥肠辘辘的我们,这是一生长忆的美食。
计较的同学说:面少了,加点。他就会往煮面桶里扔下三根面。计较的同学说:再加点。他就会再往煮面桶里扔下两根面。计较的同学说:老板,再再加点。这时,便到了他的极限,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难看,似乎左右为难到五脏六腑俱痛的地步。他一边说:没钱赚了,没钱赚了!一边往煮面桶里扔下一根面。
他包馄饨挑肉馅的工具是一支竹签,每只馄饨包上体积如蚊子般大小的肉,馄饨的做法与面条同出一辙。吃起来,狼吞虎咽不可取,须小心翼翼地细嚼慢咽,否则那点肉味会不经品尝而溜过喉咙滑入肠胃。
在生意空暇时,他能与同学们侃侃而谈,说,吃过他的面的同学上了大学的很多,其中上清华北大的也比比皆是。每逢此时,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刻画的更多的是自豪。此刻的他,似乎不是在卖面条与馄饨,而是在输出文化。
包子云:“走出老怀中的人啊,你是否偶尔会想起他?他曾经陪伴你们度过每一个秋冬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