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头的包子铺,人来人往,生意出奇地好。老板正打开热气腾腾的包子笼,吆喝着。
买包子的人骆驿不绝,一笼包子很快就卖完了。
这家小店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不仅仅是因为包子的口味和质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板的热情。
这家的老板叫土豆,当然这名字是我取的。认识土豆是在两年前。
那时候包子铺刚开张,搞宣传活动,买3送1,一时间传得小城沸声扬扬。星期天的早晨,可可打来电话,说:妮,听闻城西头的包子不错,我们早上吃小笼包喝豆浆去。
我说,好啊。
来到包子铺,人挤得水泄不通,不过好在许多人买了包子就走了,像我和可可这么悠闲边吃边聊天的人并不多。我和可可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老板,两笼小笼包,两杯豆浆。我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好咧。老板的速度很快,马上就端了上来。
老板很年轻,三十左右,矮胖,留着平头,胡须刮得很干净,眼里藏着笑意,微笑着,一脸地阳光。
那时候的我啊,总觉得自己像匹野马,疯得不行,自由自在,特立独行,仿佛没有一家草原能牵绊得住我。
我对可可吹牛:“一家草原算什么,太少了,看不上,我想要一片草原。”
可可说:“你啊,都活成女王了,谁能降得住你。”
我正想哈哈地笑,忽然冒出一声音:“我们家就有一大片草原。”
原来是店老板在打趣我。
“说说看,你家的草原有多大,看能不能降住这匹野马。”可可接着说。
“我们家在内蒙古,那里的草原一望无垠,你想往哪跑都行,都是我的家。”
我说:“你以为有草原就行了,也得看那里的草好不好。”
“知道你们高大上,我就是一土豆”。
“好啊,以后就叫你土豆了,土豆老板,哈哈~~”
也许年龄相仿,我们聊得很投机,土豆说,在这边还没交上一个朋友呢,难得遇到聊得如此开心的人,你们的早餐我请了。
此后,土豆便成了我们的朋友,我们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夜晚小城的大排档异常热闹,我们喝着啤酒,吃着烧烤撸着串,土豆借着酒劲粗声粗气地高声说:“苏妮,什么时候去我们家的草原看一眼,包你喜欢。”
我明白土豆的心思,装作不明白地嚷嚷说:“真以为你们家的草原一望无垠啊,我要的可大着呢。”
可可右手拿着啤酒,左手拿着撸串,嘴巴里塞得鼓鼓的掺和道:“我去,我去,她不去,我去,我也喜欢草原。”
土豆说:“好啊,可可,到时候哥带你去,让某个人后悔死。”
纵使我再喜欢草原,可草原上没有我喜欢的人,给了我整片草原,不过是给了我一片寂寞,就像嫦娥在月球上望着广袤大地夜夜幽叹,我站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抚慰我内心寂寞的人。
我看得出来,可可喜欢土豆,土豆的心意我知道,其实土豆也没什么不好,勤奋踏实,随和风趣,能创业也能吃苦,可我对他就是少了一种感觉,这种叫做感觉的东西也注定了我们此生有缘无份。
为了凑合他和可可,我每次都称忙减少了去包子铺的次数,拒绝的次数多了,可可也不叫我了。
半年后,我再去包子铺蹭早餐,看见可可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模样,帮着土豆忙前忙后,看见我后,土豆和可可打趣我说:“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可不是客,我是来蹭饭的。”
“好啊,今晚大排档,老地方坐起。”土豆说。
“好啊,我们三人好久没在一起聚了。”可可附和道。
“行,晚上见。”我喝完最后一口豆浆,起身说。
晚上,当我赶到大排档的时候,可可和土豆早已到了, “我没迟到吧,你们两个怎么比我还早到,是不是约好的?”我故意打趣地说。
可可脸一红,做贼心虚地说:“让我等这么久,来,罚酒一杯。”
“你怎么倒戈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一伙的了?”我端起可可递过来的酒哈哈大笑道。
土豆在一旁讪笑着。
土豆说:“年底我们要回去了,打算在家乡开一间包子铺。”
“你们?”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可可在一旁绯红着脸不吭声。
土豆说:“这半年你都忙,也没来得及告诉你,年底,我打算带可可回去见见我父母。”
曾经,我对可可说,今生我们是彼此的依靠,可如今你已经找到了你一生的依靠,真心地为你感到高兴。可在替可可高兴的同时,我的内心是那么地沧凉。
我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沧凉,举起杯对可可说:“你瞧你啊,自从有了他,把闺蜜都忘了,来,祝福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我对土豆和可可说:“来,姐再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幸福,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这第三杯酒祝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那一晚,我喝得晕头转向,摇摇欲醉,三杯下肚,其实醉人的并不是酒,而是溶化在酒里的那一点点心事。
土豆和可可回家前,我去送他们,我看见土豆用围巾把可可裹得严严实实,说内蒙风大,要裹紧点。
我笑着说:“这还没到内蒙呢,就急成这样。”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丢了。看着他们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在草原上头裹素巾,篝火歌舞,纵马驰骋,相偎相依的情景。
可可找到了属于她的草原,从此三人换单人,路过包子铺,物是昔日物,人非昔日人,那属于我的草原,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