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所有人都到齐了。”刘贵说。

侦探先生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托着下巴说：“首先声明一点，经过确认后，我认为……就是……那个秃子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是。我根本就不可能是犯人嘛。”听了这话，张贺松了口气。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你了！方总！犯人就是你了！”一声断喝，循着侦探先生的手指望过去，方总一脸惊愕。

“那个……”这时我说话了，“刚才不是已经证明过了吗？方总确实是在打电话，那他的嫌疑也不就洗清了吗？”

“大妈，你可不要搞不清了。”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我心里总有种隐隐的愤怒，他却自顾自继续说，“首先，如果说方总不能证明自己确实在打电话，那么不仅是他，连那个秃子先生的嫌疑也就加重了，但是他证明了……也就是说秃子先生就洗脱了嫌疑，但方总却不行，因为虽然他证明了自己再打电话，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打电话和这次谋杀事件根本没有关系！”

……等一下，我好像有点理不清了，还有最后他理直气壮的那句话算什么，敢情我们到现在都白忙活了。

“因为他很有可能一边打电话一边上厕所，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一边搬垫子！”

“等一下。”我急忙说，“你不是说过那个垫子应该很大吗，那方总一边打电话怎么搬得动垫子？”

“不是说过吗？他有一身肌肉，力气应该会很大，一只手搬动垫子应该没问题吧。”

我忽然想象出方总断喝一声，拖动垫子的情景，不过……这一切都是肌肉的错吗？

侦探见我不说话了，于是接着说：“那我继续说了。”

“等一下。”我很不甘心地说，“那为什么你就轻易断言秃子……呸，不对，是张贺先生不就是共犯了呢？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一边打电话一边拖垫子的方总的通话内容呢？”

侦探望了我一眼，一副很拿你没办法的神态，才说：“先声明一点，方总并不是一边打电话一边拖垫子；而是一边打电话一边上厕所，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一边拖垫子。可见他这通电话打得有多长，而秃子先生很可能就是在她一边打电话一边上厕所时听到他的通话内容的。而且，就杀人动机而言，秃子先生完全不可能杀了死者。”

我愣了一下：“啊？”

“之前我就说过，张贺很有可能是因为死者曾骂过他秃子心存怨恨而杀了死者，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关于这一点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侦探先生走到张贺面前，脸色沉静，道，“之前我一共在话语里对张贺先生称过四次‘秃子’，还有那位大妈也不小心说漏嘴过一次，但张贺先生却对此毫无反应，总不能说他反应迟钝吧。因为人一旦忌讳什么词，就会在心里自动培育成极强的防御机制，对这个词会异常敏感，即时是别人不经意的一句，他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就像人触摸火会立即缩手建立起强制的条件反射。但他却完全没有，是不是，张贺先生？”

不待张贺再说别的话，侦探先生只是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之前冒犯了。”之后他转向方总，说：“而方总，不仅有明显的杀人手法，就连杀人动机也一清二楚，这个就是证据。”侦探举起了手中的手机，那是……江志武的手机。

“大家请看。”侦探一边说着一边将显示屏对着我们操作着什么，“这是死者近几天的通讯记录，我们会发现，这几天里，频繁地出现了同一个号码，而这正是方总的号码。”

我盯着显示屏，果然发现这几天里江志武确实频繁地与方总通话。

“而且这几个电话都是每天特定时间接到的。”侦探继续说，“一般来说，每天固定时间接到电话有很多种情况，比如以前我有个朋友叫‘萧叶’，每天他会在晚上八点钟给一个女孩发短信，当然，那个女孩并没有理他……”

等一下，他说的那个萧叶不会是……我记得萧警官是叫萧叶的，难道，不会吧。我望向刘贵，他只是耸了耸肩膀，示意我继续听下去。

“再综合之前我了解到的情况，方总很可能每天给江志武打骚扰电话，原来江志武还一直向别人抱怨他经常接到骚扰电话，我本以为他是想表现自己，没想到是真的接到了骚扰电话。那么，这背后，一切的缘由我也就搞清楚了。”侦探向前走了几步，一贯地摸着下巴道，“我听说江志武在办公室的位置是为方总特定安排的，右手边就是窗户，只要工作累了伸一下懒腰就可以窥见窗外美丽的景色……”

我想起自己曾在现场向窗外望过，只是一片片耸立的高楼，这景色确实不错。

“方总为什么要为江志武悉心安排这些，这扑面而来的精心安排不得不让人在意，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我想是某一天，方总要江志武到他办公室把材料给他，江志武进办公室的时候，方总一直在忙，没抬起头，等到江志武将材料交给他时，方总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江志武的手，方总抬起头，那一刻他愣住了，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从那一刻起，方总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而江志武一直谦卑地低着头，然后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方总的眼里兀然多了些什么。后来，方总特地为江志武安排了办公室，可反应迟钝的江志武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意，而方总每天却转辗反侧，这种味道，既有些酸又有些甜，难道这就是初恋的味道？终于有一天，方总忍不住给江志武打了电话说明心意，可江志武并没有接受他，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弃，于是每天的固定时间里都会给江志武打电话，江志武因此很苦恼，对别人抱怨说一直接到骚扰电话，但他又不敢说是自己的上司，只能忍气吞声。而方总见自己的心意久久没有回应，因此由爱生恨，他心里一定在想：江志武，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都感受不到呢？为什么……他的眼里升起了仇恨之火……直到有一天，江志武找到了他，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等一下！”我不禁脱口而出，见所有人都望着我，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为什么江志武会去和骚扰过自己的上司说自己的计划呢？”

“原因很简单，这只是个偶然，你会问你自己为什么是位女性吗？或者说，你作为最初的受精卵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精子而不是那个精子，要知道每个精子的机会均等，但概率却是几亿分之一。还是我很奇怪今天遇见的会是你这个女警，而不是其他的女警……”

“行！行！行！我明白了！”我急忙举起手表示投降，差点要给他拜三拜了。

“因此，犯人就是你了！”侦探先生指着方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