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的学习生活就这样正式展开了篇章。
早饭后山杏和小伙伴们相约,踏着村里的石板路,到村头上学。课间和伙伴们玩着各样的游戏,跳房、踢毽子、丢沙包、拾子、花式抛球,偶尔山杏也会和伙伴们玩一下男孩子的游戏,如碰拐、打跑球、打尜等。游戏中笑声洒落,回荡在校园上空。放学回家后,山杏会先帮着爹娘做一些家务活,如做饭,拾柴火。晚上吃过晚饭后做作业。这是山杏一天的日常,简单到让人一眼看到底。就在这简单中山杏感觉到了充实与快乐。
日子过得飞快,大人感叹,孩子们却毫不在意。
同往常一样,山杏和玲子一起走进教室。第一节是语文课,山杏拿出书,做好上课准备。
铛,铛,铛……邹老师手拿一根如指头粗细,不到寸长的小铁棍敲响了办公室门口的铃铛,然后快步向教室走来。
“起立”,二年级的班长喊到。因是复式班,二年级的班长是正班长,一年级的班长便是副班长,以此类推。
“这节课,二年级的同学先复习我们昨天学得内容,一会我要检查。一年级的同学翻到课本第56页,我们学习看图学词学名第四课——电。”邹老师一身得体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根用木棍做的教鞭,小指和无名指中间习惯性地夹着一支粉笔。
“同学们,跟我读。deng 电灯、hua电话…… 有了电,多方便。电的用处说不完。”领读完成,邹老师又满脸向往地说道“同学们,以后我们的生活会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因此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建设我们的祖国奉献你们的力量。”
听着老师的描述,山杏试图在头脑中勾画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画面,可是这实在是难为。山杏到目前为止去的最远的就是随着爹娘到离家十几里路的镇上赶集,那里的房子和村里的形状一样,山杏觉得那一定不是楼房。至于电灯,赶集都是在白天,山杏同样也没见到。于是山杏暗暗给自己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镇上的中学,到时就能用比煤油灯亮几百倍、风吹不灭、雨打不湿的电灯了。
“啪嗒”,山杏从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幻游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书不知怎么回事,掉在了地上,而邻座美子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怎么了?”山杏有些怕美子,这位老师的孩子。
“你的书过界了”美子趾高气扬地说。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看你占了多大地方,我才占了多少,书都快放不下了。”山杏有些不愤,也有些委屈。
“我不管,反正你过界了就不行。我爸是老师。”美子洋洋自得,对自己的霸道毫不在意。美子在内心是看不起山杏的。在美子看来,自己的爸爸是老师,这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也是自己在班内享有特权的资本。美子对山杏他们喊爹娘是不屑地,她不这样喊,而是喊“爸爸,妈妈”,美子觉得自己比山杏等人都洋气。因此,美子对自己的爸爸经常在课堂上表扬山杏很是不服气,便经常会做一些恶作剧来发泄自己的不服,如挤占山杏放学习用品的木板,或者借口山杏课本越界将她的书扔到地上,再者就是趁山杏不注意将她的木墩子踹倒,让山杏跌在地上。
山杏对于美子的找茬,大多是采取容忍的态度,原因有二。一是每每上学,爹娘都会嘱咐山杏好好学习,不要惹事。二是美子是邹老师的孩子,山杏从心底里认为老师的孩子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山杏默默地拾起地上的书,眼圈有些发红。
“你们干什么呢,好好上课”邹老师抬头看了眼美子和山杏。
这一刻,山杏突然觉得无比地委屈,眼泪不觉间流了下来。在邹老师出声询问的瞬间,山杏有些激动,心里开始期盼。她希望邹老师能为她主持公道,熊美子一顿。在山杏过往的经验里,每当自己和别人发生冲突,无论自己对错,爹娘都会熊自己,然后向别人道歉。
山杏满怀期待地等着。然而,邹老师说过这句话后,就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上课了。也许邹老师认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无谓争执,不值得打断自己的讲课。
可于山杏来说,却有些无法承受这样期望的落空,尤其是看到美子那带着得意的一瞥,更令山杏心里翻滚着委屈、失望、愤怒,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自责,自责自己的无能。
接下来老师讲了什么,山杏已然无心无力。
铛,铛,铛……与往常无异的下课铃声此刻对于山杏来说却是动听极了。她默默地走出教室,走到操场的一个角落,倔强地不让泪水掉落。
玲子等几个小伙伴跟着过来,纷纷为山杏打报不平。听着伙伴们地叽叽喳喳声,山杏心里那诸多的情绪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我们拾子玩吧”,有人提议,并很快得到大家的认可。这在平时,意见是不会如此痛快地达成一致地,今天,显然是伙伴们为安慰山杏,选择了山杏擅长的游戏。
课上的不快在听到“拾子”二字的时候就不知被山杏扔到了什么地方,她愉快地接受了伙伴们的邀请。
“我们玩几个子啊,8个吧”
“那换手吗?”
“不换,这样才有意思。”
“我们来排顺序吧”
“剪子包袱锤”
就这样,山杏和伙伴们兴高采烈地玩起了拾子。美子就这样在游戏中被山杏扔到一边画圈圈诅咒了。
“明天就放秋假了,俺真不想放假,放假就得上坡干活。”玲子一边拾子,一边闷闷不乐地说。
“是啊”,娟子附和。
“你打听了吗,放多长时间?”山杏问玲子。
“没打听,今早上上学时听俺姐姐说放三个星期呢。下午放学老师会布置吧。”
“那会有作业吗?干活俺不怕,可俺怕老师会布置一大些作业”,华子插话。
“那还用说,放假哪有不布置作业的?”玲子不屑。
铛……铛……铛……关于放假的话题在铃声中不了了之了,山杏等人匆忙收拾好她们的玩具进教室上课。
下午放学时老师果然布置了关于秋假的事宜,当然也布置了作业。作业量显然在学生们看来不小,因为山杏清楚地听到了伙伴们发出的“哎哟”声。
山杏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抱起自己的木墩,和伙伴们一起往家走。
注:拾子,山村娃娃代代相传的游戏,两人及两人以上都可以玩。拾子用的“子”是自制的,材质不同,大多数是石子堆里淘金,捡大小相差无几的小石子,在砖上或者石头上打磨,把棱角磨平,尽量让石子圆滑,小枣大小的样子,每人手里有十几个。有些是直接从河涯里拣的鹅卵石,也有一些是用布头缝的。
拾子也有不同的玩法,大体有拾六个,七个,八个,九个,还有十几个一起。山杏她们经常玩的是六个或七个,而山杏最喜欢玩的是八个。具体规则是把8个撒下去,拾起一个,抛起来,然后去拾地上的石子。一共八局,第一局是逐个拾,第二局是2个一组,第三组是三个一组,以此类推,直到七个一组,拾的时候不能碰到另外的其他个,命名也很简单,分别为拾一、拾二……拾七,拾七结束后是掐八,这是最后一局,也是最难的一局。
食指搭在中指上,与拇指一起组成一个拱形的门,右手握石子绕过拱门将石子撒落,然后拾起一个,逐一将其他扒到门内,最后将留在右手的石子“拗”到手背,然后抛起来,拾起其他七个石子并同时接住刚才抛起的石子(同步),一步完成。
这其中又有换手和不换手两种难度。顾名思义,换手即每拾起一组,就将拾起的子放到另一只手,然后再拾下一组。而不换手则是拾起的子握在同一只手中,去拾下一组,要求整个过程中不掉子,不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