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问我,你每天这么熬夜真的吃的消吗?
我通常会告诉他们一句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不夸张地讲,从初中开始,我就基本保持在每晚十二点甚至凌晨几点才睡觉的习性。是的,习性,这种症状已远非习惯二字能概括的了。
我不傻,我当然知道这种生活习性是极其不正常和不健康的。有些朋友看我深更半夜不睡,第二天早上五六点依然能照旧爬起,对此他们感到十分震惊。很多人都劝过我,早些睡觉,注意身体,不要拿命过不去。如果我是个听劝的人,那么现在我就不会窝在被子里,精神抖擞地打着这些根本无关紧要的字了。
他们的话,我只左耳进,右耳出,夜还是照样熬着,不管不顾。因此我眼下的眼袋和黑眼圈已经近乎六年没有消过,当然,日后我也不作它们会消失的念想。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已经很困了,但我不知道我在执着什么,我非得死死撑过那个困顿的点不可,直到我把自己累到眼皮再也挣不动才肯罢休。久而久之,我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本能的睡眠。我不是要睡才睡,而是想睡才睡。偶尔想一想,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我在图什么。
我喜欢夜晚,尤其是安静的夜晚。听的见你平时忽略掉的小声音,比如电流,水,风,时钟,旁人的轻鼾,偶尔还可听到几句他人的梦话。这些声响总是给我一些很微妙的感觉,用耳朵去感受世界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变得特别敏感,特别脆弱。我很容易就因此联想到别处去,所以这样的深夜,很适合回忆和思考。
这样的夜晚,我的心情总是兴奋又低落的。一方面觉得很自由,一方面又觉得很孤独。白天经历过的一些小事件到了夜晚突然就被放得无限大,任何情绪都是成倍增长的。有时我会放任自己陷入这些情绪里,做一些疯狂的幻想,有时我则恨不得立刻抽离却又无可奈何。
白天的时候,我不太爱使用我的脑子。
客观一点来讲,我并不算个太蠢的姑娘。单凭我高中扎扎实实混了三年却依然挤进了本科学校,当然这不是什么可骄傲的事。
我一直算是很任性地活着,家人只希望我开心就好,不愿给我太大压力。我自己也是个没正形不爱争的,十分甘于人后。高中时期我从不在意学习,排名,分数什么的,尽拣喜欢的干,所以高考时一门数学断送了本该更好的前途。但即使如此,我也未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我不愿意考虑太多,总是事到临头才会着手去解决。所幸还有那么点小聪明,至少活到今日,还没如何出过什么完全不可挽回的错误。再加上生来的得过且过的性子,即使真遭了打击,没过几日,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所以和人相处时,我大多时候是十分简单粗暴的。喜欢就是绝对的喜欢,讨厌就是绝对的讨厌,一切情绪一目了然。我不愿意委屈自己装模作样,我也学不会这个。基本来说,我交了很多朋友,但一定也树了不少敌人。我喜欢一个人会对他撒娇但同时也把他捧到天上,我讨厌一个人会直接无视他,更甚者会划出一道厌恶结界,即使对方离我五米远,也能感受到我由内而外满溢的恶意。
所以白天的时候,我其实是有些木讷,是不知变通的。我用我仅剩的幼稚来面对世人,对抗世界。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大大地受挫,但却迟迟不肯做出改变。因为有这样的担心悬在头顶,所以凡事都容易想的太多。
晚上自然是没有这种顾虑的,我总是趁着这时候去写点东西,或者说是记录一点什么。
很早以前我就想过一件事,我是做好自己只活的到五十岁的打算的。我不喜欢自己太老,不能很好地享受生活,或许还会拖累亲人。五十岁之前,我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股脑做完,五十岁之后的人生纯当赚来的,小心翼翼地生活,不再追求圆满。
我有预感我不会是太长寿的人,因为本质而言,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任何事情在结束之前,我都会不由自主想象到最糟糕的地步。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相信自己能成功,总觉得每件事进行到某一步会因为什么意外功亏一篑。焦虑,恐惧,自我怀疑,这些感受总是长年累月地堆积着。
我不喜欢站到陌生的人群中去,不喜欢高谈阔论被人注意。我只想默默地窝在某个角落,做自己的事情。但因为害怕孤独,也不想再做回独行侠。所以何其纠结,我讨厌的又是我喜爱的,我鄙弃的又是我热衷的,我找不到那么个点来平衡自己的感受,足够让我快活又不至于让我……沉溺。
所以说我很喜欢晚上,因为这个时间是独属于我自己的。我有很多个夜晚可以去摸索有关我自身的难题,可以去畅想未来,可以随心所欲地对待自己。虽然这种模式几乎可叫做“我牺牲生命去寻找生命的意义”,这样想一想还是有些得不偿失的。
但事到如今,睡眠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不晓得这后果会在我今后的哪一天突然反馈出来,但我愿意很虔诚地等待它。
休息了一段时间没有写东西,再继续时才发现心情是会反映在文字上的。我知道自己出了点问题,但目前的我也无能为力。突然意识到我是没有资本的,因为我能挥霍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