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年轻人和小孩都睡得很好。每到夏天的夜幕降临,池塘和田里的青蛙就开始呱呱叫起来了,吃过晚饭,我们全家拿上凉席铺在小平楼上,盖个毯子,聊着白天做了什么,聊着聊着就睡了。
每天下午的6点多钟,我会准时去给小平楼浇水,小平楼下面是3间猪舍,白天闹哄哄的大猪小猪,晚上早早地就睡了发出或轻微或沉重的呼吸声。
鸡鸭入笼,鸟雀归巢。放牛娃们在山里摘了一天的松果,灌了慢慢一水泥袋(装50斤的水泥袋),唱着歌儿从山上下来了;路过清澈平静的湖,几个中年妇女在捶打衣服,时而锤几下,时而在清水中抖几下。夕阳染红她们的头发,恰如金丝般绚烂夺目;道路两旁的农民伯伯们,对着辛苦劳作一天的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它聊着:今天辛苦了,回家好点好的,明天有力气!边说还边抽烟,托云吐雾悠闲自然,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惬意时光;远远的田里,早稻已经被农民收回家里,剩下点穗还躺在田里打哈欠,村里的老人最看不得的就是浪费,她们在下午天气稍微凉快些就手提一个小篮子,挨着田一路走过去,见到穗就弯腰拾起来,不到2小时功夫,已经拾满了一篮,没几颗牙齿的嘴巴笑起来显得还是那么美,逢人就说,今天收获不错,捡到2斤谷子了。回去以后,老人家得拿着工具拍打穗,最后再把谷子装起来。放牛娃们回家后又开始在猪舍、牛舍、鸡舍、鸭舍忙活起来了,把猪的粪便铲出去,然后给猪们洗澡,这是我每天要做的事。有小姑娘的家里,村里的小姑娘们又开始在井边、灶台忙活起来了。
夏日夜的时光属于青蛙和星星。青蛙是大地的歌唱家,星星是天空的表演者。田间地头与村里如此地近,躺在猪舍小平楼上,闭眼倾听青蛙呱呱叫,时而出没在田间,时而隐藏在池塘,时而飘来自隔壁水井边,时而又像是远方。蛙声一片接着一片,这边停下,那边又开始,仿佛在军训时的“拉歌”一般,非要让对方觉得我们声音最大才好呢!睁眼看天空,有时候流星闪过,弧线掉落,竟会猜想:又有一位老人去世了吗?这是我家黑白电视机--熊猫告诉我的。有时候,看着北斗七星,想着那柄勺子究竟是谁画上去的?这么大可以装得下很多吃的呢!有时候,和弟弟们数星星,看谁数的多,我把天空划为几块,一片一片地数,然而等到数到60个的时候,我却再也记不起到底当初划得分界线在哪儿了。
月光爽朗清亮,照亮了大地。像洒遍银色的光辉,村里小巷子里、小平楼上、平房上、院子里、甚至敞开门的大门口到处都是纳凉的人们。或坐或躺,轻摇蒲扇,男人们的鼾声早就盖过了静悄悄的大地,在此起彼伏地争抢者“number 1”的角色;女人们带着孩子睡,手却是在不停地为孩子赶蚊子,送清风。其实,蚊子是有的,个大腰圆,吸血可从不留情!我感受到的蚊子算比较少的,大概是我的血不招蚊子,吸起来味道不太好吧!叔叔告诉我,小平房比较高,其实蚊子飞不上来的,我当时信以为真了。
最恐怖的一件事情就是半夜下雨了,有时候出现这个事情,我就慌不择路地穿起拖鞋,从小平楼上跳下,1.6米的跳台早就难不住我了。有时候喜欢恶作剧,早上醒来以后,偷偷把晚上拿上去喝得搪瓷缸里的水,倒一点在弟弟毯子上,然后拍醒他,跟他说:你尿床了!我跟妈去讲。
弟弟一脸无辜,睡得天昏地暗,谁知道是咋尿床的?!可不就是白天在哪儿玩疯了吗?--妈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