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耳双生
年初五那晚,跟父亲一起在外面吃了餐饭,严格说是吃了碗面。很难得的是,我们俩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像这样,面对面的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聊天。
吃的那家是西安面食,做得也挺道地。汤酸酸的特别开胃口。北方使用的面,并不像南方使用的是那种圆碱面,是那种宽宽的不发酵面,吃起来却独具劲道、很是弹口。
北方的面跟南方的面,确有明显不同。
看得出父亲吃得相当开怀,那碗面,也相当合他的味口。一扫坐了三小时车后的疲惫。而且那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一下子把父亲的记忆,拉回到二十几年前。
父亲突问:“你还记不记得粮票?”
我不带愣神的回道:“这怎么可能会忘记?小时候就因为这粮票,差点没被你打成残废啊,哈哈……”
父亲也愣了下,点了点头嘿嘿一笑说:“对对对……就是那个,粮票。”
不过,父亲应该是没想跟我聊当年不懂事被他揍这件事儿,所以很自然的就扯了开去,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我就是用了二两粮票吃了一碗面,在河南,去那边出差吃到的。跟这碗面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你没见过,那你还赶上了最后一波。现在人,见到那东西就不多了。”父亲又补充了一句。
父亲说的现在人,大概是指比我小的人吧。
我问道:“吃碗面只要二两粮票啊?你那个年代,粮票这么值钱的?”其实我根本没有概念,只是想想当然随口问了下。
“嗯,那当然!你说你,当时从家里拿出去那些粮票,要是不值钱,那些游戏厅的老板怎么可能会给你换游戏机玩?”父亲竟然还又给绕回来了。
关于父亲说的拿粮票换玩游戏机这件事,我自然是永远都忘不了的。忘不了的其实倒也并不是粮票,因为出被打后没多久,那些粮票就没啥用了,国家直接给取消了,若不是父亲提起我哪里记得?
忘不了的其实还是经典的任天堂的红白机,我还能很清晰的记得曾换过的游戏——魂斗罗、赤色要塞、黄河英雄、坦克大战等……
当然被父亲海扁的情节也印象深刻,细节就不用提了,毕竟完全不是本文的重点,哈……
重点再折回来,我继续问父亲:“那为什么会出现粮票呢?”
对嘛,这粮票的故事才是重点,我们接着往下聊。
原来这提起来的当年往事,也就是传说中的“计划经济的年代”。不过那会儿,我年纪尚小,几乎没有关于计划经济这方面的记忆。
但父亲说起来就不同了,他差不多属于跟着共和国一起成长起来的一代,吃过太多苦。
这粮票就属于国家物资匮乏的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国家为了控制物资供应量有序而整体调控,使用了这特别的工具——粮票。父亲还告诉我说,还有布票、油票、肉票等等。
当然,这其中粮票无疑是最重要的。父亲都还能清晰地记得,他那会儿配额是一斤粮票一人一天。这也是国家所规定的。
他说,那次去河南出差吃面时,粮票都也已差不多要退出历史舞台了。因为国家的物资越来越丰富,加上改革后,我们国家确实整体上生活供应都好了许多。
在那之前,你即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东西,而只能在所分配的粮票额度里购物使用。所以父亲还告诉我:“那时候,犯法犯罪的人也少,大家的物质都很缺乏,有钱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买到想要的东西。”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父亲笑到:“我们那时候,连农民自家产的菜,鸡下的蛋,都只能留在自己家吃。国家也不允许私人拿出去买卖的。卖,就有人抓!逮到这种人,就叫资本主义的苗子。”
想想也是,难怪当年的邓公要改变全国人民的思想有那么难,还整出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这种专有词汇。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这么大的词,竟然能附着在如此细小的一件私人买卖的事情上。
不知不觉,聊着聊着,这面也吃完了。我们俩明显都感到特别的满足。边吃边听父亲说起的那些年的故事,感觉像是刚吃完的那一碗西安面一般,轻松愉悦、劲道有嚼劲。
那些故事是父亲的经历,也是父亲独有的生活体会,听他聊起来是那么的轻松。其实我知道,并非如此。生活给我们每个人的,哪有如事后聊起来的那般轻松?!这次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还是——面对生活,只要过来了,时间自会还给我们以美好!
感谢父亲讲述的那些年故事。2017,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