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要一杯咖啡。”我淡淡地对前台小姐一笑。
“甄惜!”我应声回头,笑容僵硬,心情像秋叶慢慢地落在了湖面。我们,五年没见了。
1、很感谢有你的夏天
“立正!稍息!立正——”教官面无表情把我们晾在大太阳下,军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我们还穿着便装,从会议室出来就遇见了这个黑脸学长。我偷偷对闺蜜说:“好凶啊!”
“谁在说话?打报告!”他一声大喝。
“报告!”汗水慢慢浸湿了我的上衣。
他闻声前来,冷冷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让你说话了吗?你打报告了吗?”
“报告!我叫甄惜……”
“平板撑准备!”
我愤愤地看他一眼,把包包甩在水泥地上,撑了起来。
他叫郝好,学软件工程。我叫甄惜,学外国语。军训期间,这些学院的学长随机分配担任教官。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你们就是我的兵!”他绕着我们走来走去,把他要说的话都说完,“甄惜,起立!”我光荣地趴在了地上,以此得出结论:平板撑累啊!
九月的南方,太阳依旧火辣,直直地晒在脸上,有点疼。
新生的下马威,就是一开始军训就先站半小时军姿。我看着前面的姑娘摇摇晃晃,随后她弱弱地说了一句“报告”,教官就让她去旁边休息了。
“才站了五分钟,你看看你们晕了多少人!”他特地把“多少”拖长了一个音,几许戏谑。
我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站在我旁边的闺蜜林晓吓坏了,连报告都忘了打:“惜惜!你别吓我!教官,惜惜晕倒了”
教官挤开围着我的人群,将我横抱起冲向医院。校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体检的学生,他喊到:“让开!”林晓护着我,紧跟着教官:“让一下,谢谢!”
医生诊断了一番,解开了我上衣的扣子,把我晾在病床上,出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护士姐姐进来后想给我打点滴,她正想扎,我迅速从病床上爬起来躲着她:“别碰我!”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护士不说话,而我,无话可说。
教官倚在门外,双手交叉:“你不是晕倒了吗?这么快就好啦?”
谎言被拆穿的我顿时直冒汗,太丢人了:“我就是这么威武,你咬我啊!”嘴上还是不饶人,气势不能输。
他居然向我妥协了:“好好好,低血糖小姐,你威武。你先乖乖打点滴,哥哥给你买糖吃……”
我白了他一眼,身体却诚实地挪向了护士。我最怕扎针了,不过这回好像没那么疼。
太阳炙烤下的军训,我们最期待的就是训练一小时后15分钟的短暂休息,铃声一响,我就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戴上耳机,闭目养神。一片阴凉洒在我的脸上,有人坐在了我面前,挡去了阳光,我睁开眼,他把一块巧克力给了我,“吃吧!低血糖小姐!”我笑了笑,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在听什么呢?”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我右耳的耳机轻轻放在了他的左耳,他听后扬起了嘴角,我假装没看见。默默啃着我的巧克力,耳机里一直循环着:“很爱你啊!以沉默以眼泪以正好时光,我站在那年那夜那一天,你不来我不老。”
2、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教官,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你不喜欢我吗?”
“教官,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吗?”
“好吧!你去忙吧!我等你,多久我都愿意等!”
“一天不骚扰你,你就不找我玩,好狠心~”
……
军训结束后,我还是很喜欢粘着他,甚至每天都发消息给他,可是回应很少。当我听到他说“我也想你”,我会莫名脸红,他说“我也喜欢你”,我会高兴一整天,虽然我明明知道,他很敷衍我。
我们再见是一个月后的校运会。观众席锣鼓喧天,呐喊加油,人声鼎沸,特别是自己院的同学经过,迅速热情高涨。外国语学院妹子众多,喊起加油丝毫不比男生弱。
“外国语,加油!加油!林晓,加油!加油!”我们喊得忘乎所以。
“明明那么弱,还尖叫,再喊,也是倒数第一!”软件工程一个男孩子看不惯我们这么激动,语气变得尖酸刻薄。
“大兄弟!喊不过我们就歇着,这点失败都承受不起,是个男人嘛你!”我气不过,怼了回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实力的男人才瞎YY!”
后来场面太混乱,挤搡中,我踩空了阶梯,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往下坠,我紧闭着眼默默接受这悲催的命运。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我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很有安全感。是郝好!
“对女生动手,该死!”短短几个字,把他学院的人骂得噤声了。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拉着我离开观众席,我才反应过来。
“教官好帅啊!”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是是是!感谢教官救命之恩。”
“我是你的教官,没有我的允许,别人不准欺负你!你也不准受伤!”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平静地说:“教官,我们在一起吧!”
他好像被我说的话吓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我,甚至没有一点点动作。我尴尬地笑笑,眼睛开始模糊起来,我呼了呼气,:“别急着回答我!我会等你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表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或许是他把我抱去医院的时候吧,或许是他在QQ上说“我想你了”的时候吧,或许就是刚刚他把我抱在怀里痛斥其他男生的时候吧……
那之后的好几天,他还是会和我有联系,不过,那种敷衍感始终挥之不去。
“学长,你在忙什么呢?”我敲了这几个字发过去,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里,陈奕迅磁性的声音迅速包围了我——“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十分钟过去,没有回我。
“学长,你唱歌给我听吧!”
“学长,你怎么都不理我?我知道,我不讨人喜欢,我不好看,你嫌弃我……”
“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你叫郝好,我叫甄惜,我们在一起就是好好珍惜!上天都让我们在一起!”
……
我不记得那天我发了多少信息给他,可他一句都没回我。我就这样痴痴地看着手机,再有意识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我迫不及待打开QQ,仍是我的信息,还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无论我的台词多感人,他都不屑吐槽一句……
3、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
“甄惜,我想见你!”他约见我时已是秋天了,风把树叶吹的沙沙响,不仔细听,还以为外面下着大雨呢!
我看着他的消息激动了好久,在宿舍里打扮了好久,那是我第一次化妆。“晓晓呢?她化妆好看。”我坏坏地对室友说。
“呦!不相信我还叫我化,不帮你了!”室友佯怒。
“别别别,别走,你化妆也好看。”
“她出去了!”
我老远就看见他站在那棵榕树下,渗漏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美得像幅画,我甚至有种错觉,我不抓住,他就会消失。
“学长!”我笑着小跑过去,“我今天漂亮吧!”
“漂亮!”
“所以,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损失的。”我很不要脸地说了这句话。
“甄惜,对不起!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人!”
“我只喜欢你!”
“我有女朋友了!”
我开始害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把害怕慢慢升级成了恐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要把我撕裂。
我还是慢慢地看着他和林晓十指相扣,很幸福很坚定地站在我面前。晓晓看着木讷的我,说:“惜惜,我……”
我知道她要道歉,我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可是,我出奇的平静:“晓晓,祝你们幸福!”不再理会任何,我转身离开,可是,每走一步,心就越来越痛。我真的好喜欢他,甚至幻想过和他一起到老。
后来部队到学校招兵,我义无反顾地报名了,并且很认真地对待选拔,终于,我坐上了这辆前往部队的火车。
我带着耳机,闭目养神,回想起他的脸,鼻子一酸,我通过微调坐姿分散注意力,防止我掉下眼泪。还有人陆陆续续往火车上拉行李,我的右耳机被其中一个乘客带了下来,宁静的周围突然就响起了空灵的女声:“若你早与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了情衷,难道看我失魂落魄,你竟然心动……”
或许,我早该死心的——当晓晓教我们唱歌而他目不转睛看着她时,当我看见他和晓晓一起吃晚饭时,当他问我晓晓喜欢什么时……我就应该明白,他爱的不是我。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不明不白就沦陷,最后死在泥沼里……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时光亦不会给我答案。我靠着爸爸的关系在部队待了五年,我爱那里,爱那里的忙碌,只要不停下来,我就不会想起,当然,好像也不会忘记。
4、她会有多幸运
“甄惜,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原来还会相遇,我以为此生已没有相见的必要了。
“好久不见了!学长!你们还好吗?”我礼貌性地问问
“我和晓晓要结婚了!”
“是嘛!祝贺你们!”我笑笑,给人很强的隔阂感,我想,我始终没能走出那座城。
“下个月22号你有时间吗?我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他笑得很幸福。
“好啊!我一定准时参加!”
我为什么答应了?我也不知道!我对自己自嘲一笑。我踩着落满黄叶的柏油路,不知道要通向哪里。时至今日,我终于能够波澜不惊地接受这一切,从容地带上耳机,从容地听着歌:“但愿在我看不到的天际,你张开了双翼,遇见你的注定,她会有多幸运!”
我最终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紧急的任务,我被派往国外,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说。我把当年我和他一起带过的耳机寄给了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
好好珍惜,而郝好却从未想过要珍惜甄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