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忆托人向温左舟带了话,独自上路。
不出一日便抵达瞿城,她遣了马夫,独身一人在城中悠悠漫步。或许是心有所系,不多时,她望见了坐落在不远处的温家府邸。
而后她瞳孔一缩。
温府竟然鲜亮如昨,牌匾上的两字依然遒劲有力,丝毫不见破败之象。似乎下一秒就会出现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蹦蹦跳跳。
然而,惟有一玄袍男子背对着她,静立在温府门外。
她眼神渺渺,顿了一瞬,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温忆在崔府外又遇见了他。
“真巧。”他微笑,云淡风轻,“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言罢便要往府中去,而温忆立在原地。
“穆少爷想必有要事在身,而温忆还要在此地勾留几日,改天叨扰倒也无妨。”
“一起。”穆锦时语气坚定,不容置喙,“不过是探望故友罢了。 ”
“也是。”温忆轻笑着拾级而上,淡漠的眼睛望着穆锦时,“妲兮如今贵为崔家的二少奶奶,穆少爷孤身而去于礼节上确有不妥。看来是温忆思虑不全了。”
穆锦时气结,还是拱手请她先走:“那便劳烦姑娘走一趟了。”
温忆勾唇一笑,心里却是冷的。
傅家夫妇经营着一家小酒馆,膝下唯一的女儿妲兮凭着清秀模样和乖巧性格被崔家二少爷崔镐看中。曾听闻崔镐另有挚爱,但这门婚事落在众人眼中自是傅家高攀了去。何况女儿虽寡言,但爹娘却是知道她是爱慕着别家公子的。这心思又是个水中月镜中花的,便劝慰告诫了几句送了女儿进这深似海的侯门。
温忆曾偶然撞上崔镐与心上人的约会。那女子与妲兮模样有七八成像,都是温柔乖巧那一类的姑娘。胡老头跑江湖,针大点的事儿都瞒不过他。前两日偶然得见,她便问了两句,原来那姑娘竟是在傅家酒馆被轻薄了,也是个有心性的,三尺白绫就去了。
胡老头啧啧两声:“别看这姑娘容貌算不上上乘,但人家有几分才气,又是个通达晓事理的。你这些年不在瞿城是不知道,但凡是个常逛酒馆的公子都对她有点意思。”
她当即问:“她为何总在酒馆?”
胡老头又是一番滔滔不绝:“这就有意思了。这姑娘在好几家酒馆轮着兜售自己的字画,倒是条财路。你们温家的识货,这些公子哥不懂啊。这姑娘也算有头脑,腰包算是赚足了。”
“那谁敢轻薄她?”温忆问。
“正是这崔二少啊。”胡老头笑。
“这姑娘为何不干脆嫁给崔镐?”温忆蹙眉。
“这恐怕得问她自己了。”胡老头摊手。
“你可知谁传出来了她死讯?”温忆突然问。
“这姑娘有个妹妹,妹妹也是个清秀佳人,可惜脸上有道疤。”胡老头无所不知。
“敢问这姑娘芳名?”温忆勾出一抹笑。
“柏茵。”胡老头略一思索,“柏树的那个柏,青草茵茵的那个茵。”
“她叫‘薄音’。”温忆意味深长地笑,“和你一样,都是江湖中人。”
“薄家?”胡老头愣。
“还请帮我好好调查邻近的几座城池,定出薄姑娘的行骗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