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有很多故事,想要开始却还没来得及开始。
今天来帮一个刚来这座城的小朋友搬家,没有想到她搬到了这里,正是这条我曾经住了两年的小巷。长长短短小巷横竖交错着,这也许就是这座城生活成本最低的地方了吧,我站在巷口,自己曾经每天停留的地方,亲切又陌生。
那时刚从学校毕业,我一个女孩只身来到这个城市,找了一份工作。白天忙工作,晚上上夜大,生活的急促鼓点使我看起来很疲惫。
我每天十一点从夜大出来,都要经过这条又长又黑的小巷,才能到家。可在巷口每天都有一盏灯亮着,那是一个卖馄炖的小摊。我便在这填填肚子,以致于睡在床板上才不会被肚子的咕咕声叫醒。巷口卖馄炖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个20岁出头的青年,爷孙两个在昏黄的街灯下总显得分外温暖。
我感觉自己还算幸运,这么晚了,无论雨雪,我还能吃上碗热腾腾的馄炖实乃万幸啊。不过由于工作的繁忙,我也从没和那老人及青年多说一句话,每次吃完就在桌上放三个大洋就走。
日子久了,我开始依赖上这碗馄炖,虽然那摊位上总是我一个人吃。但吃了这碗馄炖,才有勇气走过那条又黑又长的巷,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家安安心心的睡个好觉。
渐渐地,我发现当老人那双凸显骨骼的大手端上馄炖时,碗里的馄炖多了几个。但我没有说什么,照常吃了,然后才去走那条黑的让人胆颤心惊的小巷。走在这条小巷里我总会脑补一些自己被劫财或劫色的情景,这让我更不敢回头,只是紧了步子向前走。
直到一年后的冬夜,天下着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路上,我身上,映着昏黄的街灯,圣洁,美丽。我像往常一样在巷口吃着那碗热滕腾的馄炖,老人和青年正收拾着摊位,准备回家。我照旧在桌上放了三个大洋,然后走进那条走了快两年却依然让人害怕的小巷。
走在小巷我不敢回头,只是紧了步子一直走。但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狠狠地趴在地上,但一双有力的手拦腰扶住了我。浓眉下,一双被放大了的瞳孔对视着我,那距离也不过5厘米。惊慌失措的我急忙站稳,而后才发现是那个卖馄炖的青年。那张熟悉的脸在雪夜里线条格外俊朗,这是我以前所未曾发现的,帅气却青涩,温暖而坚定,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
雪纷纷扬扬落在我们头上。他先开了口:“姐,要小心呀,今天路滑。”那清脆的音质传入我的耳朵里,我连声道谢,然后转身离去。
由于我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像亲人一样的关怀而都忘记问那青年怎么会及时出现。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回想起这两年来巷口那盏灯下的一切:老人瘦瘦的身体,骨骼突出的大手,布满沧桑的面孔……青年的关怀和文质彬彬的话语……每天都能吃上的馄炖,每天都能安全走过的小巷,以及将要滑到时的幸运,我想知道这一切……
于是第二天我提前下了课,我早早来到巷口。那也是个飘雪的日子。但让我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那盏灯下没有了老人,没有了青年,更没有了摊位。霎时,我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像丢了全世界的孩子一般,慢慢走近那盏灯,灯下的石头上压着一张纸条,我轻轻打开:
“姐,不能再为你做馄炖了,也不能再送你走过那条巷了,每次我爸总是坚持为你做完最后一碗馄炖,等我送你走过小巷,他才肯回家。他说你一个女孩子漂在这里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现在我大学毕业了,有了工作,也该让爸享福了,祝姐健康平安!”
看完纸条,我已满眼泪水。雪花依旧在飘。而我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吃馄炖,那天很冷,老人已准备回家,但见我来了,他又生起了火,而以后……
生命里总有那么多来不及表达的关怀与情感,请珍惜我们现在所拥有一切。
离开巷口的男孩,你和老人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