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国平先生的妻子郭红著的散文集。2020年因为新冠疫情,一家四口被困在美国长岛七个月,郭红用文字记录下这段特殊时期的生活。
本书有52章,前后没有多大关联,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今天随手一翻,翻到第20章《温柔和棍棒都是束缚》,记录的是郭红作为一个母亲对教育的思考。文字很轻松,不像一般的教育专著那样充满说教性,而是像随笔一样,随性又不随意,松散又带着哲思。
儿子扣扣喜欢读网络小说,作为妈妈的郭红觉得,只要他能沉浸在一种文字中,能够长时间地沉默并且愉快,那么他自然会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营养。郭红还说,孤独本身就是很大好处。沉浸在另一个幻想的世界,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都是一种能力。长时间保持专注,更是难能可贵。有这种能力的人,一旦找到自己的兴趣,或是决心投入做一件事情,更有可能突飞猛进。
经常有家长问我:“老师,我的孩子就喜欢看玄幻小说,别的书一概不爱看,怎么办?”我会给家长讲丽达的儿子宣泽的例子,宣泽小时候迷上看玄幻小说,丽达就几十本几十本地借过来给他看。当时,丽达也抱持着和郭红相同的理念:不要紧盯着眼前的利益,去计算着要让孩子读有营养的书。殊不知,当一个孩子专著地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阅读世界中时,他就与阅读建立起了链接,他爱上了阅读的感觉,这比读好书还要重要。”因为受丽达的影响,我也没有反对儿子读网络小说。到了初中时,儿子突然说:“这些网络小说没意思,我都看出套路了。”后来,他开始自己去找一些有营养的书来读,王小波、余华、冯唐、李碧华、白先勇、汪曾祺、马尔克斯等成了他的床头书。
女儿啾啾读大学了,郭红写道:“她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但又过着我们完全不了解的生活。而我,只要看到他脸色莹润,眼睛明亮就好,只要看到她精神奕奕,对生活充满兴趣就好。”“我们无力为她阻挡任何一阵风,任何一个偶然,她要展开自己的命运,追求自己的梦想,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孤独。”
昨天,我在QQ空间找到十几年前写的育儿日志,那时,我记录下儿子不经意间说出的“童言童语”,记录下他在幼儿园和同学老师发生的点滴小事。可是,现在,他有很多话是不会和我说的,即使有烦恼和忧愁,也宁愿自己独自消化。遇到困难和挫折,我几乎帮助不了他半分,有时还会因为过度说教惹恼他。所以郭红说:“更古以来,父母能够为孩子做的是多么少呀。那些不相信这一点的父母,终归会被生活教训。孩子有自己独立的命运和人生,他们不会永远依附在我们的翅翼下,终归会找到一片天空去翱翔。我只能接受这一点,并且试着安心。”这句话正是说与我听的呀!
“那个曾经的襁褓中的婴儿,慢慢长成了瘦削而灵活的少年,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家里的玩具和父母的怀抱,而是在面前无限铺展开来、时间上无穷延展的整个世界,生命对于他是幽深而广阔的神秘大陆,异彩纷呈又扑朔迷离,而家和父母只是他的一个微小而乏味的起点。”
“生命的成长是一个不可知的过程,无数种偶然的因素,还有那摆脱不掉的基因和历史,一起向这个新生命争夺影响力,想要在他的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而最终是什么塑造了他,他的坚毅与脆弱,他的聪慧与愚笨,他的痴情与孟浪,以及他的局限和梦想呢?”
“无人可知,这个无人能窥其全貌的过程,多么令人敬畏呀。面对这样的过程,父母能做的却少得可怜,他们只能把自己的担心和希冀放在一汤一水、一衣一帽 放在令人厌烦的唠叨和叮嘱中,他们把自己的世界收缩的越来越小,把孩子放得越来越大。”
“无论是温柔还是棍棒,对于正在努力向上的生命来说,都是束缚。他们像一棵棵树,想要触及天空,呼吸更高处的更新鲜的空气。”
“父母不是他们的风,更不要以为自己是他们的阳光,父母只是他们的大地,是根,帮助他们汲取脚下的营养。”
“成长是需要他们自己独自完成的工作。”
文章最后,郭红附上我最喜欢的纪伯伦的诗《孩子》,我再次诵读了一遍:
你们的孩子,都不是你们的孩子。乃是生命为自己所渴望的儿女。
他们是借你们而来,却不是从你们而来。
他们虽和你们同在,却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以给他们爱,却不可以给他们思想。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们可以荫庇他们的身体,却不能荫庇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们在梦中也不能想见的。
你们可以努力去模仿他们,却不能使他们来像你们。
因为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你们是弓,你们的孩子是从弦上发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无穷之间看定了目标,也用神力将你们引满,使他的箭矢迅速而遥远的射了出来。
让你们在射者手中的弯曲成为喜乐吧。
因为他爱那飞出的箭,也爱上了那静止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