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冬天,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苍劲的树枝,不是皑皑白雪,不是枯黄的野草,不是街头巷尾背着背篓握着短枝腊梅的中年男子,也不是新年来临的鞭炮声,而是妈妈温暖的手,冬日阳光下迎风飘扬的白被子,妈妈厨房的腊香味和着不远处阵阵传来的爆米花机器的轰鸣声……
小时候,妈妈忙农活,放学后的我和妹妹,总是在房前屋后朝着地里呼唤妈妈,妈妈应着,或是让我们回家做作业,或是让我们和小朋友们玩一会儿,偶尔也会让我们到地里给她当个小帮手……总是要待到天色黑漆漆的时候,妈妈才会扛着锄头担着担子或者背着重重的粮草回到家。
回到家的妈妈也陪不倒我们,她要忙着为我们准备晚饭要收拾家里。为了和妈妈多呆会儿,我和妹妹做完作业会在厨房围着妈妈,一边帮她放些柴火,一边给她摆一些学校的趣事,而妈妈,不管多忙,总是热情的应着。晚饭是我们娘仨最温馨的时刻,一边吃饭一边聊趣事,一块肉总会从妈妈的筷里传到我和妹妹的碗里再传到妈妈的碗里再到我们的碗里,谁都舍不得自己吃谁都想让对方吃。
晚饭后我们瞌睡了,妈妈还没忙完,我们舍不得离开妈妈,就会爬在妈妈身边的长凳上躺下,一边和妈妈说着话,一边就睡着了,直到妈妈忙完,才把我和妹妹抱到床上去,而我在睡意朦胧中,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妈妈正在用温暖的手抚摸着我冰凉的脚……
清晨,天蒙蒙亮,被妈妈唤醒,我们睡眼惺松地吃完早饭,草草和妈妈告别,就慌慌忙忙赶路上学。雨天,担心道路泥泞我们会摔倒,妈妈会将我们送出小路,目送我们走到公路上才会转身回去。
这是童年时我们和妈妈的日常。妈妈的忙禄和我们对妈妈的依恋是最深的记忆。儿时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妈妈能够不那么忙,能够多陪陪我们。总是要等到过新年,妈妈会为自己放几天假,全天候地陪着我们。一般会从过小年开始,妈妈会带着我们房前屋后打扫卫生,把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会提前预留几天的米汤,用来浆洗被子。会拾来柏桠在屋后架个小灶,烘烤腊肉和豆腐块,腊香会飘满整个屋子。会让我和妹妹拿着家里的大米和玉米和两毛钱去到走街串户的老师傅那里换米炮和玉米炮。会找来河砂在老历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为我们炒花生胡豆,那个晚上,我和妹妹围着妈妈,一边尝着刚炒出来的年货一边欢喜雀跃,而被火光映照着的妈妈也是笑靥如花。过新年了,妈妈会为我和妹妹穿上新花袄,带着我们走亲访友,而我们也可以安心地呆在妈妈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这样的幸福时光一般会维持到正月初八左右,往后,妈妈的作息又会慢慢恢复到日常,留给我和妹妹一年的期待……
而今,妈妈因病离开我们已经六年多了,每到冬天,儿时的记忆都会在我脑海里盘旋,那样温暖而仓凉。如今的我,依然依恋妈妈,却再也期盼不来妈妈的陪伴,只有对妈妈深深的思念成为了我新的冬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