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明前一天,我们开始爬山扫墓祭祖。
因为是结婚第一年,第一次参加夫家的祭祖活动。前晚我就仔细地问了罗同学:路况如何?我该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爬山更方便?
罗同学淡淡地回了一句:路很容易走的,跟你家那边的的山路一样,穿平时的就可以了。
我记得上周跟罗同学在我家走的那些山路,干净平坦。于是早上我穿好防晒长衬衣,配上一条丝袜就出门了。
到达目的地下车,我便知道这一趟行程是超乎想象的艰难了。山下是大片的垃圾池,恶臭连连,一呼吸我就恶心得想吐,罗同学只无奈地笑着对我说:想不到你这么柔弱,一点恶劣的环境也受不了。
上山的路草木丛生,只有30厘米宽的小道可以容脚,我提着一大桶矿泉水,在陡坡一步一弯腰,以免向后倾倒,但丝袜还是被横生的树枝划破,脚腕的皮肤被割伤了。
当我腰酸背痛气喘吁吁地爬到山上的时候,双腿又被蚊子叮得到处红肿,痒得难受。我的心情更加不愉快,开始抱怨罗同学粗心大意的建议。
每次出门,罗同学给的意见都是只适合他个人,而不是针对我而言的。即使是他去过的地方,他也无法完整描述,无法给我可行的经验。这一点让我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能告诉我,不能穿丝袜,我就不会被割伤,不会被蚊子叮咬。
如果同行的家人能够在早上提醒我一句,我也不必受苦。
可是这就是婆家与娘家的区别啊!
这一刻,我无比感激妈妈的好。以前跟着妈妈登山祭祖,妈妈总会告诉我应该穿什么舒适的衣服鞋子,第二天出门前一定会查看,穿错了还能及时更换,会提醒我带雨伞、驱风油、纸巾等用品,注意防晒防蚊子,走山路的时候,在我前面帮我拉开挡路的树枝,告诉我如何走最便捷的路,最难最高的地方总是叫我在原地等待,不要前往。
可是出嫁后,再也没有这些暖心的提醒与叮嘱,每个人顾着自己的事情,如何也不会像妈妈那样细心地留意到我了。
即使有贴心的老公,也不曾提醒我避免这些障碍和磨难,我得学会自己成长。
因为所有的矫情,所受的意外之苦,都只因为我始终没有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对自己负责。
二
最近罗同学天天忙碌和缺乏运动,导致这几天长疹子没有休息好,但在今天爬山扫墓的过程中,仍然事事争先,抢着搬东西上山,抬水,锄草,烧白石灰,卖力地忙了一天,我看着心疼。
晚上我提醒他早点休息,第二天的集体拜山活动,山路崎岖,不能只顾着搬东西而不注意安全,干活也别那么拼命了,如果你什么都抢着去做完了,让别人还能做什么?别人还能如何去付出和成长?
罗同学听了,不置可否,继续盯着电视看《人民的名义》,不想与我多说,惹得我一肚子气。
就在我们意见相左,闹得不欢的时候,罗同学的手上又出现了麻疹,紧接着脖子,后背和大腿都出现了红肿和疹子,全身搔痒难忍,他不停地抓,坐立不安。我便顾不上刚才的生气,急忙帮他找出药膏,细心涂抹,还关心问候,此时的罗同学却心情烦躁,叫我不要多说,让他静静。
每次他生病的时候,我关心他,他常常是不领情的,惹得我一阵心凉。
十几分钟过后,疹子红痒的症状消退了一些,罗同学终于能够安静下来,他说:今晚我睡沙发吧,怕会传染给你。
我说没必要,在床上睡才能休息好。
然而罗同学仍固执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披着单薄的被单就睡着了。
我坚硬的心忽然就温柔起来。
看着他安静熟睡的脸庞,我终于宽容地想,罗同学原本就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大孩子,我对他又何必要求那么多,更不要想着可以改变他,他喜欢做事卖力,事事为别人着想,喜欢付出,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罗同学当初追我的时候,不也是只靠一腔真诚把我感动了吗?
我也不必担心他毫无心机,会被这个世界辜负。以他真诚待人的性格,只会收获得越来越多。
也许这收获会来得很迟很迟,而我愿意陪他一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