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面

      他一身疲惫的爬起来,终于还是一夜没睡着,脑子里关于离职的糟心的事情和与一个陌生女孩的见面所带来兴奋同时在他脑子里交战了一夜。草草的穿好衣服后,窗外一股寒气猛然吹来,瞬间让他疲惫的躯壳为之一震,他才意识到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天气。洗簌完后妈妈已把鸡蛋茶和两个包子放在了餐桌上的老位置。他囫囵吞几口之后就灰溜溜的出门了,走到离地铁口四百米的距离才发现穿了一条脱色的麻布裤子,那条裤子只有他去野外出游才会穿。但是现在回去换也好像来不及了,索性硬着头皮去吧……

      高铁隆隆的向北延伸着,章小鱼疲惫的身躯立刻瘫软下来,除去昨夜的疲惫不说,主要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笼罩着他,他时而磨砂着手指,时而构思着那个不曾谋面的女生的样子。他应该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吧,因为她曾经给他说过她最讨厌高冷男。想到这,章小鱼愈发紧张起来,因为他紧张起来喉咙会像被502胶水粘住一般,别说在女孩子面前侃侃而谈,就连说话顺畅恐怕都有些困难。于是他脑袋已然脑补出一个画面。“在一家餐厅里,一对好像很陌生的男女生面对面坐着不讲话,男生只顾闷头吃着夹到碗里的食物,动作还很僵硬。女生则坐在对面若无其事的刷着手机,或许在和朋友吐槽今天约了一个木讷的傻子出来……”想到这,章小鱼更加坐立难安了,看着窗外忽闪而过的肃杀天气,他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她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调动他的情绪呢?并且是他离职的这个灰暗时期。坦诚?是的,章小鱼是个骨子里喜欢坦诚的人,之前他俩经常玩真心话大冒险,而且几乎无话不谈,从爱情到彼此的白月光。从彼此的择偶观到彼此的偶像,关于偶像这一块他记忆最清晰,因为叶子多年来一直把胡夏一个人当作偶像,从未变心,单从这一点就让章小鱼好感倍增。因为侧面来看她应该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女孩子。正思考着,一段熟悉的旋律又在章小鱼脑海里想起“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一种青春爱情酸涩的甜味涌了上来……第二点章小鱼想到的是叶子的健谈。因为她之前讲过她在“朕想食”(一家目前倒闭的泰国风味餐厅)上班的时候和谁都聊的来,而且和其他几个店的人都聊过,并且在离职那天她们店对面的队长还送了个印有他们logo的杯子给她。握手道别还送了杯子,这就更加印证了章小鱼脑海中健谈开朗活泼的女孩形象……

    高铁继续隆隆的往前延伸着,“尊重旅客朋友您好,下一站广州南站……,”播报员的声音立刻把章小鱼拉回了现实,他理了理衣襟,想到了叶子让他直接到广州南站转车到祖庙站。因为她说佛山西回禅城很麻烦。下了广州南站后,章小鱼迫不及待的走出大厅,因为他收到叶子的消息说她还在化妆收拾东西好像一时半会过不去。大厅外,一股股的寒风扑面吹来,他看到几个不远处的大叔蹲在角落抽着烟,好像为了避免寒风的扫荡而临时找到的庇护所,正在章小鱼徘徊踱步间,西南头顶方向一缕微弱的阳光洒了下来,这让章小鱼原本忐忑的心情舒缓了一些,因为他联想到了和叶子手拉着手在阳光下踱步的场景,这让他原本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慰藉……

    是时间了,该坐地铁去祖庙了,第一次见面可不能迟到,想到这,章小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南站的大厅很大,尽管他的步子很快,但是从东到西的距离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拉长了许多,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这时候章小鱼才后悔没把老妈做的鸡蛋茶水喝完,因为奔波的紧张感和一夜未睡的疲惫感让他的喉结像埋在沙漠的桃核一般梗阻干涩。终于他找到了叶子告诉他的广佛2号线。旁边的游客也都急匆匆的沿着硕大的指示箭头朝着2号线的入口处匆匆涌去……

      终于到了祖庙,没错就是D口,章小鱼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刚被钓上岸的鱼,复杂的心情像是脱离了氧气的鱼一样,翻腾着,挣扎着……他看到地铁走廊上有几个穿着时尚的男生在闷头刷手机,又低头看看自己丑不拉几的裤子一股无奈感再次笼罩上来。章小鱼抓着D出口处的最后一段扶梯,外面的场景逐步移入眼前,远处街边的大树被寒风抓着摇来摇去,稀疏的车辆在街道上不紧不慢的驶向远方。扶梯上老爷爷老奶奶居多,估计也是去祖庙那边旅游求神仙的吧。章小鱼走出了祖庙D口,他再次整理了的衣襟,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一个固有动作。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来回的踱步着“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呀叶子”他用微微颤抖的食指点击了发送,拿手机的右手刚垂下去,手机突然嗡的一声又让他本能的赶忙把垂下的手拉了回来,赶快打开叶子的聊天框“今天好冷,我里面的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看上去好臃肿,然后今天我把我的帽子戴了出来……”帽子帽子,章小鱼慌乱之中把帽子作为了锁定叶子本人的一个锚点。突然一个黑色帽子透过地铁玻璃墙进入了章小鱼的视线,随着手动扶梯的渐渐升起,那个女生的全貌已然进入他的视线“噫?她不是说她挺高的么,怎么看上去只有一米五几?她不是说她身材微胖的么,怎么看上去又黑又瘦?”在难掩失望之际,手机嗡的一下打乱了他脑海里的问号。 他赶忙拿起手机看到了叶子的信息“我到了,正在找D口。”章小鱼这才舒了一口气,发觉自己差点认错人了。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在人群簇拥的地铁口处,章小鱼一眼便锁定了唐叶欣,一袭黑色的上衣,衣领处能看到内衬的毛衣,黑色的帽子。没错了,就是她。章小鱼此刻不知所措,但他想到不主动开口可能会更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故意提高嗓门“哈喽哈喽,唐叶欣是吗”其声调俨然一个问路的老大爷。小叶子略带羞涩的微笑着,显然被这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生硬问候显得不知所措。叶子微笑着递过她手里提着的礼品袋。“这是给你的见礼”。章小鱼顿时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自己傻乎乎的来竟然没给女生准备礼物。他并没有接过叶子手里的礼物,因为他已经羞的的不知所措,直到走出离地铁D口100多米处的公绿灯路口处,他才想起接过叶子手里的礼品盒,盒子的角落处还粘着一朵小小的红色的玫瑰花,这让章小鱼意识到她好细腻。一阵寒风吹过路口,叶子走在章小鱼的左侧,并且顺手拉了拉他的袖口。“穿这么少你不冷么?”“不冷不冷,广东的冬天对于一个北方老爷们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事后回忆起来章小鱼有点在女孩子面前故作坚强了,那天最高的温度只有13度,而他上衣只穿了两件。但他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温暖到了,因为除了妈妈以外,好像很少有人会关心他的冷暖问题。“我带你逛一逛吧,这一块我还挺熟的”“好呀好呀”章小鱼略显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她和他在高铁上构思出来的形象好像不太一样,她没有章小鱼脑海中的那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反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点文艺气质。她的眼睛很大,透过叶子的眼神,章小鱼总能感觉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俨然和聊天时候的所散发出来的感觉略有不同。“对面就是祖庙了”章小鱼顺着叶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东西纵横的高墙与周围的高楼大厦分裂开来,门口的人群熙熙攘攘,格外热闹。穿过马路的时候,姐姐多年前的叮嘱又准时的在章小鱼的脑海里响起,“在和女孩子过马路的时候,男孩子要站在车来的那一方保护女孩子……”于是章小鱼赶忙做出保护的姿态去守护叶子过马路,但叶子的步伐总快他几步,所以他在后面显得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

        “咱们是先逛一逛周围呢,还是先去祖庙呀”叶子问道。“先逛一逛吧,中午吃完饭我们再来看祖庙”。“好,那就先带你逛一逛吧,圣诞前夜祖庙附近的很热闹的。”章小鱼显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只淡淡的回了一个字“好”。

      走在禅城的街道上,章小鱼好像瞬间便被这座古色古香的城市所吸引,脚下斑驳厚重的青砖诉说着千年的历史,两侧高高的青砖建筑延展至尽头,这是一条古老的文创大街,有卖文玩的,有咖啡店还有餐馆。叶子背着小书包总是快他几步,走到一家文创店门口向他介绍佛山的醒狮,章小鱼看着店门口古灵精怪的醒狮图案若有若思,在想着这个狮子和廖俊辉设计的江西的狮子有何分别。正在章小鱼神游之际,叶子已经走到了店里年参观了起来,看到不远处的库洛米玩偶,她显得特别兴奋。她喜欢在这一群公仔面前看来看去。她活泼的特质在此刻又都展现出来。走出文创店我们走进了胡同里面,头顶悬着的灯笼已经纷纷登场,节日前的气氛已经在紧锣密鼓的酝酿中。“这些小摊到了晚上会有很多人的,相当热闹,我们来的太早了”叶子兴奋的指着那些还未开张小摊说道。章小鱼此刻脑海中已经脑补出张灯结彩的节日场面。走到一个十字巷口交岔处,叶子去厕所了。章小鱼接过叶子手里的包在巷子外面等她。等了几分钟后叶子没有出来。章小鱼走到旁边的巷口转角的台阶上,此刻一缕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散落在了他半个身子,突然他觉得暖洋洋的。就在此刻似乎关于这几天的所有阴霾酸楚都挥散而去。叶子出来后说“贼搞笑,有一个姐姐很喜欢我的穿搭,就在排队上厕所的时候还加了微信,章小鱼此刻感觉她还真有点社牛……

      不觉间他们又走回了刚来祖庙的那条街道上,唯一不同的是刚才的阴沉的天气随着太阳的露面而变得明朗起来,这瞬间让章小鱼觉得此刻沐浴的是春风而非严寒。他侧身看着旁边的叶子,她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的变得那么迷人,他其实好像伸手去摸一摸。可是他们才见面了一个多小时,这么做恐怕会认为是变态,所以他制止了自己的无礼。终于在过一段斑马线时,一股内心的躁动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我能牵着你的手吗”那声音颤抖而低沉,但最终还是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叶子听到这先是一愣,然后嘴角露出了些许微笑,然后就把手微微的朝着他缓缓挪动了一下,章小鱼顺势握住叶子的手,十指紧扣。面对叶子抛来的橄榄枝,他内心一阵暗爽。就这样他俩屏蔽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十指相扣的手挽手的走在一个百年历史的大街上,俨然一对毫无违和感的情侣……

      午饭他们去吃了鸳鸯锅,叶子吃饭的时候有些拘谨,因为她一直担心头顶的灯光会不会让她的脸有些卡粉。其实章小鱼压根不会去关心这种问题,因为在他看来女孩子的品质和修养才是最重要的东西,而至于卡不卡粉对于他来说显得特别无关紧要。饭间他们聊了很多话题,从叶子在学校的事情聊到了他的工作。从他的工作又聊到了彼此的家人,从彼此家人又聊到了彼此的朋友……就这样章小鱼的局部和紧张感随着交流的深入,就像春天解封的冰层一样在阳光下慢慢溶解消融……

      饭后他们手挽手的来到了祖庙,进门左手处就是叶问堂,一代咏春拳宗师。这让章小鱼想起了大学时候的晚上在寝室练习咏春拳的场景,当时阿诚躲在床板上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在那里发神经……

    “今天有醒狮表演耶!”叶子一脸兴奋的说道。于是他们继续往里面走,章小鱼被这建筑上雕梁画栋巧夺天工的工艺雕塑迷的如痴如醉,这对于一个艺术生来说根本拔不动腿,在这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间,章小鱼对叶子说“在北方根本看不到这么精美的原汁原味的古代艺术品,因为很多珍贵文物都在文革中被毁坏了,而如今的复制品简直就是粗制滥造,不堪入目”。叶子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章小鱼想到叶子也没去过北方,说了她可能也不太清楚自己在说啥,索性就奔着醒狮表演的场地去了。顺着锣鼓传出来的声音我们很快找到了醒狮表演的场地,但是这里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包围的水泄不通,透过人群的缝隙望去,除了紧锣密鼓的鼓点声响从里面传出来之外,好像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在表演,此刻已经走了一天的路,就算经常健身的章小鱼的双腿都已隐隐有了酸楚感,但是他惊讶看到叶子还在饶有兴致的陪着他。章小鱼此刻也分不清是叶子的体力好还是为了陪自己而把自己的疲惫隐藏了起来,总之一股兴奋和感动在章小鱼的内心掀起了涟漪。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表演的队伍开始出现,先是几个打头阵的小孩子翻上了打鼓台,他们皮肤晒的黝黑,但是打起鼓来丝毫不含糊,随着鼓点振奋激昂。一行队伍扭来扭去的走了出来,在鼓点振奋中,这行人表演起了他们的拳脚,因为他和叶子站在人群外围,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前排观众举起的手机来观看里面的表演的。章小鱼一直紧紧握住叶子的手不愿撒开,直到离开祖庙后,落日的余晖已经洒满了祖庙的东墙。叶子说要带他去转一转石湾公园。

      章小鱼依稀记得那个公园很安静,远处的树木的背影黑黑的肃穆在河岸对面。不远处的篮球厂里一帮青年在打篮球。河岸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老大爷在散步。章小鱼和叶子手挽手的走在那条弯弯曲曲的用木板搭建的桥上,落日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可章小鱼还是感觉到叶子的手还是凉凉的。叶子时不时看着他,他也时不时的看着叶子。一股升腾的躁动让章小鱼控制不住的去摸她。此刻水面的残荷安静的躺在水面上……他们找了一个角落的凳子肩并肩的坐了下来,随着太阳的逐渐隐去,空气也变得凉凉的。章小鱼那不安分的手也从叶子的手里逃脱,去往了大腿,他的手贪婪的抚摸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但手法却俨然一个老司机,事后连他自己也愕然自己那粗暴的表现。他的手像是迷失方向而着急寻找出口一般疯狂的在叶子身体上扫荡,从大腿转移到了胸,还好叶子极力遏制住这一疯狂的行为.……但还是没能阻止他们彼此交换了初吻……

      从石湾公园出来叶子嘴里喃喃道“就这样把初吻莫名其妙给了你……”。这句话把章小鱼羞的满脸通红。马上天气将晚,章小鱼也该回去了,临别前他们一块去了地铁站附近的一个广场。他俩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此刻天气渐冷,章小鱼紧紧握住叶子的手,当时叶子说“你的手好像不那么热了”。章小鱼说“走了一天把热量都传给你了……”叶子蓦然一笑,微微瞪了一眼章小鱼。忽然不远处的台上响起了歌声“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可是我没有听见你的声音,认真呼唤我姓名……”叶子也跟这哼唱起来,好美妙的画面呀,以至于让章小鱼在多年后回忆起这个画面来还是会露出会心一笑……

      临别一个匆匆一个拥抱给初次相遇画了一个美妙的句号,回去的路上,章小鱼感觉像是恍然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就像叶子送给章小鱼的第一封的信里面说的那样“人海茫茫,光是遇见都是幸运的”无论爱情还是友情都是冥冥之中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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