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梦见爷爷了。
梦里是个早上,天光蒙蒙,巨大的法国梧桐在路边投下阴影,就跟我无数次走过的时候一样。
我一路飞奔到学校门口,路上还超过了几个发小和同学。买早餐,跟往常一样,甚至还因为最近创城,一直推着小车出来买早餐的大婶今天骑了一辆方便逃跑的三轮车。
就在这是,我看到爷爷围了上来,像所有买早餐的人一样。
爷爷眯缝着眼睛,瘪着嘴,跟所有八九十岁的老头子一样。
一开始,我的逻辑告诉我,那不是我爷爷,我爷爷早就不在了。
可我还是迎了上去。
我说,爷爷你干嘛呢。
他说,我饿了,要买早饭。
隔壁的大叔似乎是爷爷的老朋友,却怎么也不肯把最后一份早餐卖给爷爷,因为爷爷手里只有一百块,他找不开。
可爷爷最后还是把一百块塞到了人家手里。
最后,我付了早餐钱,大叔才心甘情愿的把早饭给了老头子。老头子很高兴,还问了我一些学校的事情。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我不死心的看向了买早餐的大叔,心说,爷爷怎么会有一百块。果然,大叔无辜的看向我,手里的钱已经变成了卫生纸。
就在所有人都惊讶的无以复加的时候,我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我说,我爷爷早就不在了,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说完,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我看到爷爷挤在凑热闹的人群里,似乎也想听清我在说什么,我只好笑了笑,说,快回家吧,我要上课去了。
中间的事情我忘了很多,只记得自己一边走,一边哭,一边走一边哭,直到醒过来,发现自己真的在哭。
我缓了好长时间,才敢再次闭上眼睛。这次,我已经回家了。
我打开了一个小柜子,里面只有一个盒子,里面似乎装了某种乐器,在梦里,我叫它迪迪。
我和我爸把那个盒子拿出来,又放进去,我却把持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我说,
爷爷一个人在下面,是不是很孤独,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迪迪,可是,他不会吹迪迪。
……
醒过来好久了,眼泪却怎么也刹不住。
爷爷是前年清明节那时候去世的,我在外地上学,没有回来。不过,也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那时候我觉得,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对于一直在ICU里用各种管子维持生命的老头儿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也正因为这样,一个舍友很长时间没有理我。其他室友告诉我,她说,一个连对待自己亲人都这么冷血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待朋友呢。
讲真,这不是我第一次梦见爷爷,也不是第一次哭着醒过来,但这是我哭的最伤心的一次,也是我突然产生自我怀疑的一次。
或许,我心中的坦然和不哭泣,不是因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我的想法有多么前卫,或者说不负责任,而是自始至终,我从来都没有接受死亡这件事。我总觉得,那只是逝者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看不到了而已,而我向来都是一个不恋家的人,有的时候,长久的见不到某些人,我也不会想念。
梦是人的潜意识。
真可笑,我的意识明明还没有接受死亡这件事,潜意识却已经早一步承认了它的存在。
不过,我还是不想改变我对死亡的看法,或许,这是一种逃避,可是,这样至少能让我觉得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