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到春节,赵二孩子总会出现在公公家,他是来过年的,他是公公的远方表哥,至于是怎么个表哥,这辈份排起来有点乱,也就不想弄清楚了。
赵二孩子是他小时的外号,论辈份,我得管他叫二大爷。至于这个二大爷叫什么名字,没听谁叫过,所以也记不住。
二大爷多年单身一个人,年轻时在收购站上班,神气过一阵子,取了二娘。后来收购站黄了,他也下岗了,整天无所事事,二大娘闲他不务正业就不和他过了。转眼多年过去,二大爷到了到了60岁,有了退休金,整个人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时不时就想和人显摆一下他口袋里的钱。
这不,大年三十这天,吃年夜饭,二大爷坐在公公旁边,端着酒杯,有来倒趣地在那说他经历的一些事,露出那一口大黄牙。也不知是抽烟的事,还是他天天不刷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看到那排大黄牙,吃东西就没有食欲。所以吃饭的时候,尽量不去看他。再加上二大爷说话嗓门大,一说话吐沫星子四溅,这饭就没个吃了。所以我是不喜欢他到家里来的,但不喜欢也没有办法,这个年得过,这个客人还得待见。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孩子们可是很欢迎这个二爷爷,那是因为每年二大爷一进屋,就吵着说过年要给这几个大孙子、孙女发压岁钱。于是孩子们有了盼望,就围着二爷爷问长问短。等到大年三十的晚上,孩子就急着向二大爷要钱。二大爷就把手伸进衣服里摸来摸去,半天才从里边的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然后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再一层层打开,那一打十元、五元的抄票才见天。这时二大爷拿出两张五元钱,给两个男孩一人一张,然后抽出一张十元钱给了我的女儿。然后对我说他有多么喜欢我的女儿,惹得两个男孩很是不高兴,在那嚷着说二爷爷偏心,追着让二大爷再拿出一张来。但二大爷脸皮厚,啥事都能拿得出,给完钱人家就把钱又一层一层包起来,塞进在里面的衣服里,边塞边说,这钱我不能再给了,我还得一会去外面玩牌赢钱呢。
然后呢,就是二大爷的那包钱一点没剩在外面输的精光。输了钱的二大爷像秋天让霜打的茄子蔫了。刚来时的气势没了,说话底气也不那样足了,连他爱吃喝的白酒喝起来都有点费劲。看他那样子,真是叫人又气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