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字:诺尘
很小的时候,栽过一棵树,那时它也很小,而后也未见其很高、很繁茂,树干上既未刻谁的名字,也未有落英缤纷的美,但却仿佛见证了我整个的童年。
孩童时期的我,住在北方一座小城内,那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都是砖砌的瓦房,房前有一个小院子,某年开春,姥姥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棵小树苗,印象中十分纤细羸弱,父亲说,你自己把它种上吧,看看你们谁长的快。那年我5岁。于是,笨拙的我,拿了一个和我不怎么成比例的锹,就在那挖了起来,幸好开春雪融入土,表皮那一层我还挖得动,后来可能是父亲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看我在那“描龙画凤”,把锹拿了过去,很快的挖出了一个洞,当时的我觉得那个洞应该可以把我也种进去了。那时开始知道原来种树的坑要很深,以至于后来在去植树时看到一些人随便挖个浅坑就把树竖了进去,总觉得替树惋惜,再后来也明白了一点,那些树种下去也会被拔出来等下一批人再种,走个形式罢了,着实感叹这些树的命运多舛。
坑洞挖好后,父亲让把树插到挖好的坑洞内,把挖出来的土拍散推到里面,上面一层稍稍踩实后,再浇上些水,树也就算栽成了,当时就感觉像在泥巴里插了一根树枝一样,也没感觉栽种了一株生命,只是像完成了一件任务,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想我应该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
后来某一天,和姥姥在园子里栽花的时候发现那棵“树枝”上冒出了绿芽,那一刻的我才意识到我“成全”了一株生命。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留意它,看着它抽叶、着花,记得第一次开花时,那小小的几朵,现在想起仿佛是水墨画上的几点亮色。那么几点,戏活了整张篇幅。后来再长大些,我才知道那是一株樱桃树。后来树上开始结果,红红的小小的一颗颗,装饰了整棵树,仿佛也装饰了我那时的年月。
之后小小的我开始盼着每年的夏末秋初去树上摘小小的果子,那时的樱桃很小很酸,可那才是我印象里樱桃该有的味道。后来,从姥姥家搬走,姥姥也会每年在樱桃快要成熟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摘,说摘樱桃的盆都准备好了,我应和着,但回去的越来越晚,我不回去姥姥从不让他们摘,以至于好多果子都落了地。后来随着回去的越来越少,果子也越来越少。
后来有一次偶尔回到老宅,发现那棵树已经不在了,那种感觉很特别,仿佛缺失了一段时间,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棵树我亲手栽下它,随着它的开枝散叶,我也在长大。我想在栽下它时我应该是笑的,但发现它不见时,我应该也没有哭,我想好在之间应该会有很多的笑和感动,结尾就不要哭了,省得模糊了那些笑。
这棵树,使我多了很多记忆,关于它,更多的是关于我,浇树的我、嗅花的我、采果的我、揪花瓣被蜜蜂蜇的我、围着树追狗和被狗追的我······还有和姥姥坐在树下的我。
每段时期可能都会有一个带有特殊年代记忆的东西深植在脑中,让人可以通过它记得和明白自己当时是种如何的生活,随着记忆的沉淀,逐渐这件事物可能就成了一个代名词,代替了那一段岁月。
再忆起它,涌来的总是岁月的潮汐。
又是秋天了,好多年都没有接到姥姥的电话让我回去摘樱桃了,记忆中那红红的小小的一颗颗,也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