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尘出差回来之后,忙于各种工作和应酬。 因为知道嘉禾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只以为是为了来往应酬方便,心里暗自高兴,佩服穆尘的精明;穆尘的朋友们却不以为然。他们紧锣密鼓的为穆尘张罗介绍女朋友,中间几次措不及防的相亲让各方尴尬不已。众人见穆尘这样,自以为他依然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自又有了另一番主张。
晚上,穆尘刚走出娱乐城的大门,便有一个身材高挑,长相妩媚的女孩子紧跟着过来。穆尘随即止住了脚步,等她走近之后,便客气的攀谈了几句。
女孩子一开始觉得拘谨,说话斯斯文文的,说得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穆尘心里清楚,她说出来的这些话,只是引子,但他没有耐心看她耍花腔,便直截了当的问她,是不是赵先生约她来的。
那女孩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穆尘看见她脸上尴尬的神态,心里起了恻隐之心,便觉得拒绝有些不忍。
他抬手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看娱乐城里的灯光,微微一笑说:“赵先生搞错了。我太太管得严,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那女孩子脸上露出了失望地神色,却没有埋怨赵先生。如此看来他们也并不相熟。
正在穆尘将要离开的时候,赵先生走了出来,他对站在台阶上的穆尘说:“老穆,你行不行啊,这才几点钟,就要带姑娘回去。”
穆尘听见他的声音,便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赵龙,别存心捣乱。这姑娘还给你,谢谢你的好意。要让你嫂子知道,不要了打断我的腿,这不诚心害我吗?”
赵龙对穆尘的说法将信将疑,他没有听说穆尘和圈子里那个姑娘交往,也没有圈外的姑娘进来,这个嫂子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穆尘浪子回头。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穆尘一遍之后,又问起这位嫂子的来历。
穆尘知道这个圈子里男男女女的势力嘴脸,冒然把嘉禾带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若将嘉禾当普通姑娘对待起来,定会冒犯了嘉禾,伤了她的自尊,所以,穆尘朗声说了句“无可奉告”。
赵龙这边心里却又含糊起来,定要知道穆尘金屋藏娇的女主是谁。他用言语激将穆尘,穆尘置之不理,抛下他和那女孩子径直坐车走了。
回家路上,穆尘想着嘉禾,想着他的朋友和事业。他想和嘉禾结婚,但又不想耽误嘉禾上学。他看得出来,嘉禾有自己的梦想,她不会甘心放弃,他也不忍让他放弃。随即他又想,即使嘉禾愿意放弃梦想和他结婚,这样的婚姻会不会幸福。与其耽误嘉禾的前程,冒上这样的风险,不如静待花开,等到嘉禾长大,足够成熟,懂得取舍之后再做决定也不晚。现在,他只好陪着她长大,尽自己所能,为她遮风挡雨。
穆尘回家以后,嘉禾还没有回去,他便换了运动衣到学校图书馆去找她,打算和她一起跑步之后,慢慢回来。他在嘉禾常去的阅览室和自习室没有找到她,便去地下室书库找她。
书库灯光昏暗,有一股霉味和土腥味。穆尘看着数不清的书架,不知道嘉禾猫在那个书架的后面,便喊了两声,一边喊一边顺着导示牌往中文书目那边走去。
书库很安静,穆尘往前走了一会,听见“哗啦哗啦”的翻书声和低低的说话声,顺着声音,穆尘看见了嘉禾。
她的身上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高高的个子,潇洒的举止,儒雅中带着一股天然的风流,穆尘心里一震,才意识到他的爱情也有危机。
“嘉禾。”
嘉禾听见穆尘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轻轻地摇摇头,笑了。
穆尘抬高了脚步,悄悄地往嘉禾那边走去。雷青椒看见穆尘过来,他侧着脸看着穆尘,见穆尘过来站在嘉禾的身边,神情温柔地看着她,他有些恼怒起来,神色不如刚才那般淡定惬意。
“老公,你怎么来了?”嘉禾看见穆尘笑盈盈地说。
穆尘用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着说:“不介绍给我,我们认识一下?”
雷青椒看着眼前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子,心里油然生了几分好感,但一想嘉禾亲热地叫他“老公”,心里又生了嫉妒之意。
雷青椒的眼睛泄露了他的秘密,穆尘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他的心中的嫉妒、好奇和相较量的意味。
嘉禾听了穆尘的话之后才落落大方的介绍彼此认识。被介绍的双方颇有风度的握了手,握手的瞬间,各自的眼神传递了一些寒暄问候之外的话题,闲话了几句便出了书库。
回去之后,嘉禾的话格外多,语气甚至有些激动,她听见自己略微高亢和激动地声音,兀自笑了。她感觉自己在掩饰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具体是什么,当时的嘉禾并不知道。穆尘知道嘉禾担心他误会,情不自禁地对他表现出比往常更大的热情。穆尘看这样的嘉禾,她的赤子之心感动温暖了他,他不禁莞尔一笑。
嘉禾漂亮的脑袋靠在穆尘的胸口,闭着眼睛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一会儿,嘉禾便睡了。
过了几天,便迎来了是期末考试。文学老师内容繁杂,涉及面光,不光要复习专业课教材也要阅读教材中牵涉进来的书目。嘉禾为顺利通过考试,连日住在学校,和柳依一起在图书馆复习。
考试结束之后,暑假正式开始了。暑假的前几天,嘉禾参加了驾照考试,顺利拿照。驾照刚一到手,穆尘便提出给嘉禾买一台车,说方便以后周末回家。
嘉禾心里想要却又不敢要,担心别人会说她什么,故而犹豫不决。
穆尘却不知道这一层,按照自己的意愿买来了车子,有空的时候便陪嘉禾在郊外练习。
暑假过了差不多十来天的时候,嘉禾中午煲了汤,单独开车送到了穆尘公司。她到公司的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担心打扰了职员的午休,嘉禾便轻手轻脚地往穆尘办公室走去。
她走到穆尘办公室门口,侧耳倾听,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似乎是有谁在争吵。一阵尖利的笑声传了出来,嘉禾心里一惊,她听出来这是娜娜的声音。
娜娜?她怎么在这里?穆尘不是说已经和她分手了吗?嘉禾不由得怀疑穆尘说过得话,也想起了娜娜说过得话。
这样想着,手一松,手里的饭煲“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几乎觉得自己战立不问,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
穆尘听见了门外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嘉禾像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着,眼里却是无尽的辛酸凄楚。她的脚下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嘉禾,你怎么来了?”穆尘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惊慌失措间自是没有斟酌词句。
嘉禾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转身就要走。穆尘赶紧伸手去拦她,却被地上的汤水滑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就在穆尘站稳之后,这一瞬之间,嘉禾便已走出了公司,乘电梯走了。
穆尘跑出去追她,看见她的身影被电梯门关住了。他从不楼梯追到停车场,眼看着嘉禾开车离开。他担心嘉禾气头上开车会出什么意外,便给她打了几遍电话。打电话得不到回应,穆尘原想开车去把嘉禾拦住,却又想起下午的会议快开始了,便折转回了办公室。
娜娜看着穆尘狼狈的样子,笑出了声,她幸灾乐祸地嘲笑穆尘,当然,更多的是讥讽嘉禾不自量力。
嘉禾开了车之后,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转悠,她生穆尘的气,自然不能再去郊区的别墅和学校附近的家。她堵着气顺着马路一直往西开,开着,开着竟然开出了城。
城外一片荒凉,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地上的花草都蔫蔫的,偶尔有工程车慢慢悠悠的驶过。
嘉禾看了一会路标,打算调头回城。她停车给雷青椒打了电话,雷青椒说假期赶着写论文,没有外出的打算,听了嘉禾将要来找他的消息,雷青椒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嘉禾挂了电话继续跟着导航往前走,她极力的收住自己的心神,告诉自己“冷静”,但很多的事情涌上心头,晓东,橘夏,欧阳、娜娜、穆尘还有父母,舅舅等等,这些人的面孔在嘉禾心里交替出现,他们在笑,在指责,在谩骂。嘉禾思索着她们各自意味深长的表情。
嘉禾又想着因为穆尘,舅舅不要她了;现在,穆尘也不要她了。想到没有了舅舅的疼爱,没有穆尘的爱情,嘉禾心里一酸,眼里布满了泪水。她只顾着哭,却忘了手里握着方向盘,车子开到了对面车道,一辆水泥搅拌车近在眼前,眼看就要撞上了,搅拌车停住了。
“砰”的一声巨响,嘉禾的车撞在了搅拌车上。车头扎在搅拌车的下面,引擎盖被撞得变形,车内安全气囊全部打开了,嘉禾趴在方向盘上毫无知觉。
搅拌车司机心里纳闷,自己明明踩死刹车,停稳了车,为什么会发生撞车呢?他回想着这台轿车像离弦的箭一般撞了上来的情景,怀疑是有人自杀。
他急忙从驾驶室出来,看了一眼现场之后,往西边的小商店跑去。他用小商店里的电话报了警之后,又跑到了现场。
搅拌车司机围着嘉禾的车走了几圈,他听见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犹豫着要不要接了电话告诉她的朋友还是家人她出车祸的事情。后来一想,警察没有到现场,责任判定没有出来,不能自找麻烦。
这样一想,他便在离嘉禾车子远一些的地方蹲下来等交警出现场。刚一蹲下,他又觉得担心,便有围着嘉禾的车子一圈一圈的走,他想看看车里的人伤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