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是夜,弦月如钩,银辉洒洒,独月虽孤,尚有几许繁星相随,“喝!”薄凉一人举杯邀月,猛地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
最近师父好忙,初娑师叔好忙,大神官们也是终日忙碌,就只有她闲的发疯。
妖君爹爹派人终于是来接她回去,起先是一封封书信、一道道口谕。这回终于是动真格的,派了爹爹身边最得力的玄凡伯伯来接她,还带了圣旨,恐怕不走不行了,可她还…还不想走。
最近,究竟在发生什么事呢?
魔尊姐夫亲自登门来找师父,不知商谈的何事;神族虽然她没参与,也可感到最近在调遣转移什么;仙界也是屡屡派遣使者,所为何事她也不得而知;师父更是几日见不着面,就算那日运气好,两人打个照面,师父也是一脸黑气,害得她连生日都不敢告诉他,不对,这么多年了,师父该知道今日是她生辰,会知道么……啊,不管了,想不出来,头好痛!
初瑕念着今天是那丫头的生日,一忙完就急急赶回来了,一进后园子他就闻着一股酒气。那丫头就那么直接的坐在凉亭的地上,倚着亭柱,自斟自酌,看样子是醉了。
唉,就是让人这么操心。初瑕慢慢走过去,见她没察觉自己,自顾自地席地坐在一旁。
“嗯?”薄凉侧着脑袋,睁开眼睛,迷离地看着他,“嗯…师父,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哦,月亮一会儿圆,一会儿缺。嗯,多久了?”薄凉双颊绯红,咧着嘴傻笑着。
她坐在地上,耷拉着头,扒拉着手指,“一,二,三……”突然抬起头,眼眸里溢满了伤心“一千年了!我守着师父,整整一千年了…可,师父,你怎么还没心动呢?”
“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借着酒胆,薄凉身向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初瑕的薄唇,慢慢靠近,慢慢地靠近。
“嗯……”
师父的嘴唇凉凉的,软糯糯的,她胆子大起来,舌尖轻易地探进对方的口中,调皮地探索唇舌间的游戏。本来喝过酒脑袋沉,现下更是晕乎乎的,她闭上眼睛,越吻越轻。
初瑕没有避闪,任由薄凉肆意侵犯,望着她的泪蒙蒙的双眸,他感受着她在小心翼翼的吻着他,越来越胆大,直到唇齿相依的纠缠。他的心不禁地急颤了一下,继而不可抑制地狂跳着,他抬手想要抚上她因酒后泛着红晕的脸,慢慢地靠近。她却闭上眼,头一沉,倒在他的身前睡过去了。
“唉……”初瑕轻叹一声,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打横抱起向寝殿走去。
趴在床脚的梅染抬眼瞧见初瑕抱着薄凉,惊讶之余不忘扑上前黏着初瑕蹭啊蹭。
初瑕仔细将薄凉放到床上,这丫头一沾床就翻到床的里侧蜷缩着,睡成个团子。初瑕把她抻直了,又团回去,无奈扯过软被给她盖好。
梅染好奇地盯着两人,把脑袋搭在床沿上,发着“咕咕”的声音,圆鼓溜丢的大眼睛瞅来瞅去。
初瑕凝视良久,轻轻地捋顺她额前碎发,低头浅吻落额角边。
“怎么办,我也沦陷了。”初瑕笑着揉搓着梅染的头,“今后,我要和你抢她,你可不许咬我。”
梅染一脸鄙视,自行跳上床,窝在薄凉脚下,心道: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这丫头终于撼动你了。
第二日晌午,薄凉才睡醒,头痛得快要炸了,整夜坐在冰凉生硬的石板上,她屁股也很痛。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自恋地偷乐软乎乎的真有手感。
可揉着揉着她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回忆,昨晚好像什么东西也很软。
“什么东西来着?”她歪头努力去想,画面时隐时现,“天呐!是师父…师父的…舌头?”
“啊aaa~~~~”
一炷香后,薄凉硬拽着梅染到初瑕殿里,理由是:这神兽太娇贵,动不动就生病。
“师父,梅染这小子它不知是病了还是伤了,今早一直都蔫不拉几的,你快给它瞧瞧。”薄凉把梅染往前推了推,一边观察初瑕的脸色,一边伺机开口,“师父,昨晚…我…你,我没怎么样你吧?”
初瑕手下动作一顿,头抬也没抬,随口问:“怎样?”
“哦,那就是没怎样……”薄凉偷偷抽自己嘴巴,放下心又有些失望,“原来是做梦呐!”
“你总做梦亲我么?”初瑕摸着梅染的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啥?!”薄凉吓了一跳,浑身一震,忙问,“你怎么知道?”
梅染趴在一侧,默默地白了她一眼,蠢女人!
初瑕暗自好笑,不再接话茬,拍怕梅染,说:“它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安抚一下就好了。”
“嗯?”薄凉被弄晕了,到底什么嘛,完全不懂初瑕,一人心里犯着嘀咕“受惊了?整日待在我身旁,怎么会受惊呢?”
太微殿,晚宴。
“神族上下不得插手仙魔两族之事,全族退守虚妄山,不得抗命!”几月前神帝下达的命令。
宴上歌舞翩翩,飘然转旋,嫣然游走, 此刻,初瑕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一个人分神细思。
一年前,辛天拜访,告知他的担忧,他已察觉仙族密谋起事,企图永占统领天地宝座。魔族无意非要这五百年轮坐的天地至尊的位置,此事本无可厚非。可据魔族的探子报,仙族企图一举剿灭魔族,一来永绝后患;二来杀一儆百,从此绝了众族平分天下的心思。辛天来访是想求他若他日魔族受难,望神族施以援手,给予一席避难之所。他虽未即刻应允,但无论出于多年交情还是出于仁道,他会出手搭救。然而,神帝几月前以雷霆之怒命令全族,秘密安排相关事宜,召回在外神族众人,合为首十位大神官耗万年修为施加结界,于下月底之前全族退守虚妄山,从此神族安心修为,再不问天地之事。
其实,神族怎样他不管,自己怎样也不在乎,他照命令做即是,若真有那一日,如何选择只有那一日到了才知。他一直都是这么随心所欲,不受人拘着。
可是,当他获悉妖族已然决定出手搭救,联合魔族共同抵御仙族侵犯,他有些担忧。果然不出他所料,妖君派玄凡接薄凉回族,他慌了神。他不敢让薄凉冒险,哪怕一丁点,这一千多年这丫头在他保护下何曾受过一点伤害,她平日又贪玩,法术丝毫没有增进,怎么才能留下她,让她留在虚妄山。他也是十大神官之一,结界也需他之力。如果薄凉在虚妄山,他会多一份安心,也会多出一份力。
正打算着,却被一人给唤回神,正是妖界四使之一的玄凡:“初瑕大人,我家公主这许久承蒙大人照拂,玄凡再敬大人一杯。”
初瑕礼貌微笑,客气地举杯,应道:“玄公客气,薄凉聪慧,又很是灵巧,能指点她一二,亦未尝不是我的幸事。”
“此番玄凡奉妖君之命接公主回去,大人可愿一同前往,妖君早已命人备下盛宴,就等大人驾临。”玄凡此次除了接薄凉回去,更是要试图说服神族同盟。
初瑕还未开口,坐于对侧的仙族使臣,未来的玉玑上仙幽幽开口,调笑道:“初瑕大人,身为神族至高神官,岂会屈尊到你妖族那弹丸之地。”
“你!”玄凡气极,一时语塞。
“哈哈,玄公莫怪,我这个人说话就是直些,见谅。”玉玑年轻狂妄,又向初瑕进言,“初瑕神官年轻有为,难得的栋梁之才。初瑕大人,今日下官到此是想斗胆替大人保一个媒。天庭七公主,花柔玉软、美极六界,乃是玉帝的掌上明珠,下官想帮公主与神官结门亲,神帝您看着是否是一门绝好的亲事!”
仙族此次指派玉玑前来打探,神族究竟态度如何,尚不明朗,且神族一向灵力高深莫测,他若相助魔族,仙族虽不至灭族,但大业终不能成。
玄凡不屑地瞟了一眼,鄙夷道:“仙界无人了,男子也做起了媒婆的事,你干脆点颗痣,插朵花,给你个手绢,扭起来算了。”
眼见着两方话语上愈斗愈凶,神帝清咳两声,抬手止住双方,“哎,两位大人不要争了,这事谁也帮不上忙,还得初瑕他自己定。”神帝面上笑吟吟,心里可是愁坏了,两方都想拉拢神族,想保全全族不受迫害,“初瑕,你看呢?”
初瑕起身,作揖谢道:“初瑕多谢仙人的抬举,公主仙姿玉色,来日觅得如意郎君,也必是人中龙凤,初瑕再次谢过仙人好意。”
“六界多少王孙贵胄倾慕公主殿下倾世的容颜,神官大人莫要不识趣。”玉玑瞧着初瑕是无意与他仙族结亲,谁都看得透这并非儿女亲家这般简单,玉玑心道,牵扯到各族利益纷争,初瑕说得轻巧,他岂敢替神族做主。
神帝故作为难,替初瑕推脱,言道:“初瑕尚年轻,功业为主,成亲一事……”
“启禀神帝。”初瑕截下神帝的话,正襟肃容,跪地叩首,道:“初瑕求神帝替臣赐婚。”
“赐婚?”神帝摸不着头脑,反问。
初瑕抬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要用余生守护她:
“神族初瑕求娶妖族薄凉公主,还请陛下赐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