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亡的序幕
半明半暗的城市,是欢乐的,是悲哀的,是纸醉金迷的天堂,亦是黑暗丛生的地狱。一栋高楼被遗忘在黑暗的世界,无声无息的滋生着滔天罪恶。
站在这座城市的制高点上,俯瞰万家灯火闪烁,黑暗中一点火星明明灭灭,一个中年男人轻笑一声,向前一步,将半边身子探出楼顶,眯起了眼,仿佛想要看清什么。半响,又收回身子重新隐匿在了黑暗中。
“做的不错,你的作品很符合现在读者的口味,但是文笔还较为浅显,你再锻炼两年,以后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的。”坐在书桌后的中年女人轻轻牵起嘴角,放下手中的文稿,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站在桌后的女孩低着头将手背在身后,手指相互搅着,听到这里,她猛然间将头抬起,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身体微微颤抖,却又迅速垂下眼帘,一脸的落寞。
“别心急,你需要的是积累,是对生活的体验。”中年女人走到女孩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娇,你是个有潜力的孩子,你要耐下心来。
“文老师,我。”女孩吞吞吐吐的,指尖微微泛白。
“有什么难处和老师说,老师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中年女人伸手把文稿又拿起来,在女孩眼前晃一晃,“毕竟你是我的助手。”
“老师,这个稿子我已经投到了推理杂志社了。”女孩鼓起勇气,“跟在老师身边这几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多谢文老师栽培,但是我。”
“想要出去闯荡一番?没关系。”中年女人捏着文稿笑道,“年轻人嘛,我理解,想出去闯荡的想法很好么,哪个杂志社,我到时候可以和他们主编联系一下。”
女孩显然也没有想到中年女人是这么一个想法,一时间忘记了言语,“给《青年推理》投的稿。真是谢谢老师了。”
“没什么,这几年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放心创作,一点小忙而已。”中年女人把文稿又递给女孩,“哦,对了,你这次怎么给我手写的文稿,我记得以前你不是给我的电子稿么。”
“我一直习惯手写,以前是为了方便老师看,这次太匆忙,没来得及录入电脑。”女孩笑得天真。
“原来如此,我以为怎么回事呢。”中年妇女又坐回书桌后,“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放手去做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门开了又被关上。中年女人透过窗户俯瞰着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杜老师。”
中年女人拉开抽屉,拿出一摞文稿,凝视片刻,扔进了垃圾桶里。
叮咚。门铃又一次响了。
“萧队,城西那边出人命了。”一名刑警队员放下电话,对正在看旧案的萧文斌说。
“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有暴雪,闹什么呀。”萧文斌合上档案,“你们先去,叫上李未,我马上就去。”
“死者杜敬,男,四十贰,老师,就任于洛安市第七中学。离异,与前妻育有一子,杜杭。死因为溺水导致的窒息,经鉴定为意外事故。”
萧文斌穿上大衣,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手套。
警车飞驰,裹携着寒意,闯进了寂静的花园里。
萧文斌打开门,裹了裹大衣,径直走进陈尸现场。
“老李有什么发现没有。”萧文斌蹲下身子。
留着小辫子的男法医抬头看了看他,低下头摸了摸死者的后枕骨。“死者女,四十岁左右,死亡时间约在前天凌晨一点至早上六点之间,头部遭到重击,具体死因还需要进行详细检查。”
“不清楚死者的身份么。”
“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证件,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的应该是冯楠楠。”
“冯楠楠就是洛安晚报的那个记者。”
李未点点头。
“那行我让人重点查一下吧。”萧文斌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冲着旁边的刑警道,“你们调查一下冯楠楠,比对指纹看是否吻合,然后重点关注死者的社交情况,越详细越好。”
陈尸的地方是城西富人区旁边一个花园中隐蔽的草丛,草丛不远处是一个人工湖,湖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尸体紧靠着一条小路,小路往里约二十米,是一个小门,门把上有一个清晰的指印。
“王朔,你过来看看这指纹。”
指纹门内外两个把手上都有。青年将两个指纹都提取后,萧文斌就绕着门来回的看。
“看啥呢。”一个瘦瘦高高的,约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拍了拍萧文斌的背。
“小吴。”萧文斌抬起头,“这两个指纹比较明显,而且都是最近才出现的。多半不是死者就是凶手。
“死者的几率比较大。”吴笙抬手推了推眼镜,“现场很干净,处理的很利落,如果这个指痕是凶手的,那么这就是一种挑衅,满足其虚荣心。这个凶手在生活中是弱小群体,渴望得到力量或权势。也有可能现在很成功,但在家庭方面收到挫折,或幼年家庭不幸,有过家暴的经历。”
萧文斌怔怔地看着他,“你给的特写?”
“不是,职业病而已。”
萧文斌白了他一眼,“你们再找两个人将案发前两天的监控都调出来带回警局。”
第二章:案件分析
“门把上的指纹与死者指纹相吻合,现场除报案人员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鞋印,倒是周围发现了一组类似于袜印的痕迹。并且死者被发现时,浑身赤裸,并未找到任何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痕检科的王朔将资料递给萧文斌,“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这是现场所有的照片及资料。”
萧文斌拿出照片,一张一张细细翻看,然后在一张照片上停下了。一张手部特写,大拇指的根部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伤痕。
“小吴你看看这张照片,死者手上是不是有一道伤。”
“好像是,”吴笙眯着眼,手指摩擦着相片,“还是等尸检报告出来再具体说吧。”
“萧队负责走访的人都回来了。”王朔提醒到。
“能够拍摄到该花园的监控两天前莫名的坏掉了,并没有拍到什么。据小区警卫所说,死者死亡前一星期经常在小区门口徘徊,监控损坏疑似死者所为。”负责查监控的警员说,“内部监控拍到死者进了该小区的4号楼,并于凌晨两点半离开。”
“警卫有说死者去找什么人吗。”
“死者只是说去采访一个熟人,并没有说是谁。”
“那你现在去查四号楼里所有住户的信息,务必找到死者去拜访的人。”萧文斌敲了敲桌子。
“死者冯楠楠,女,洛安晚报记者,独居,未婚。家庭住址为城南光华小区4号楼301号。据她的同事所说,冯楠楠比较稳重,属于事业型女人,但近两周都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曾在案发当天请了两天假。有同事向她询问,都没有得到具体答复。平时无不良嗜好。其邻居说她经常晚归或不归。”负责走访的刑警将冯楠楠住处的照片放在桌上。
吴笙伸手拿过照片,看了两眼,又放回了原处。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照片还是欠缺了一些,等开完会我再过去看一看。”
萧文斌点点头,“这个案子是熟人作案,激情杀人,凶手,女,身高大概在165到170之间。调查范围在花园附近的小区。”
大多数人都散了以后,吴笙坐在椅子上,“萧队还有什么没说吧。”萧文斌点点头,“死者被发现时不着寸缕,一般来说,发生这种情况,一是强奸,二是对我们确定尸源进行干扰,但是如果目的在此,凶手为什么不毁掉死者的面部和指纹。最后一个,死者的衣服对凶手来说有重要意义或作用。”
“对于最后一点猜测,从心理上来说,发生这种情况的有很多种类型。一种是本身有恋物癖,凶手会从死者身上取一种物体,属于连环作案的类型;另一种是作为战利品被凶手取走,可能是单一作案,也可能是连环作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混淆视听。”吴笙眯了眯眼,“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线索让我判断凶手具有变态心理。但也不排除这些可能。”
“死者为什么不将尸体丢到湖水里去。首先从藏尸角度来看,藏在水里明显要更安全,咱们到的时候湖水已经结了冰,并且天气预报显示,今明两天有暴雪,到那时,尸体被冷藏,被雪掩盖,更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还能有几率使法医推断出现失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萧文斌指着尸体的照片。
“抛尸现场简洁,除了报案者就只有一组不很清晰的印记。显然死者经过精心策划,即使不是预谋杀人,也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凶手不是慌乱间没考虑到这一点,而是故意绕开了人工湖。”王朔若有所思。
“从行为学角度来说,人会自动避开对其有危险的区域,类似于心理安全区。所以说凶手以前有溺水的经历,或身边有曾溺水的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故意绕开人工湖,引导我们做出错误的决定。”吴笙拿笔敲了敲桌子,“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萧文斌点点头,“先暂时这样吧,小吴你不是说要去死者家里看看么,走,我也过去看看。”
第三章:借物推人
昔日明亮的楼道里,笼上了一层阴霾。贴着封条的门在阴霾里愈发明显了。萧文斌揭开封条,将钥匙插进门锁里。
整个房间里昏昏暗暗,细碎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穿过,尘埃无情的侵蚀寂静的空间,透出些许腐朽的味道。木制的鞋柜静静的立在门口的角落里,带着一身的划痕和疲惫。
吴笙戴上手套,轻触鞋柜上的细小伤痕,然后拉鞋柜的门,“鞋柜把手附近有不少细小的划痕,应该是钥匙等金属物划出来的,多半是死者喝醉酒后换鞋时意识不清造成的。”
“确实,死者这些年发展的很快,多半是应酬。”
“死者穿多大码的鞋。”
“37。”
“你看看这一双。”吴笙拎出一双白色点缀着粉色小花的拖鞋来。
“37码,相较于鞋柜里的其他鞋较新,鞋底基本没有磨损,还留有新鞋特有的胶皮味。应该是近两周买的。”萧文斌用手拎起拖鞋,仔细看了看,又凑上去闻了闻。
“相较于其他鞋具有明显的风格差异,不符合死者年龄段的审美。而且这一双鞋有明显的磨损痕迹,风格也更符合死者的身份及年龄。”吴笙又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米白色的拖鞋,“应该是死者专门为一位客人准备了拖鞋。”
“年轻女性,很有可能是死者朋友或工作伙伴介绍来的。”
再往里走是客厅,茶几上放着不少腐烂了的水果,还有一壶茶水。客厅连着厨房,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就能一眼看见餐桌,餐桌再往里是一个柜子。
萧文斌打开茶壶,“普洱,还是不错的普洱。这位客人可不是普通人啊。”
“确实不是普通人,至少能对她的未来产生不小的影响。”吴笙打开柜子的门。
“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咖啡机,咖啡豆,榨汁机。谁见普通的客人准备这么齐全。而且还都是新买的。”
“对她前途大有影响的人不到星级酒店反而在家招待,怕是不是密谋什么好事。”
“说得对,一般来讲,人对于较为私密的事更倾向于在自己所能掌控的,自己认为安全,并能掌控主导权的地方谈。”
“这件事会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的原因在于两者有着共同利益。只要能找出这位客人,或者能找到介绍人,这个案子就有眉目了。”
走进卧室,门旁边是一张木制桌子,桌子款式新颖,上面有一台台式电脑。电脑旁边整齐的摆放着一排书。电脑桌旁边是书柜,书柜里除了最底下一层也都摆满了书。书柜对面是一个化妆台,化妆台旁边是床头柜和床。
萧文斌环顾四周,慢慢的晃荡到书柜旁,他打开书柜,抽出了一本,《呼啸山庄》,又拿出了一本,《茶花女》。翻了两页见没什么发现,又将书放了回去。然后将最下层放着的小木箱拿了出来。看来是有些年头了,小木箱上的锁都生了锈。
萧文斌将小木箱举到眼前,仔细的研究那把锁。
“干什么呢。”
“这锁已经锈了,应该以前很久没开过,直到近期才打开。”萧文斌抬头,“万一里边有东西和案子有关呢。你找找看钥匙能不能找着。”
最终钥匙从床头柜里的一个盒子里找到了。打开木箱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翻看,满怀信心的萧文斌有些失望,不过是一沓旧的写生稿,和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吴笙拿起画一张一张的翻看,然后从中拿出了几张,“这几张都是同一个角度,肯定不只有死者画的,而且其中有两张手法比较专业,个人倾向于是老师带同学去写生时画的。死者整体来说应该是一名新潮的女性,留着以前的画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怀旧情怀,但是怀旧情怀的人多会经常翻看曾经的东西,二来则是里面牵扯进了难以忘怀的事情,且多半是不好的事情。”
“死者是本地人,从画面来看,这多半是二十年前的洛安,也就是大概在死者的高中时代,看来是要重点调查一下了。”萧文斌又拿起了那张照片,皱了皱眉头,“我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些眼熟。”
第四章:新发现
萧文斌一回警局就坐到监控前,一遍一遍的重复。
面对吴笙疑惑的眼神,“我想再看一下小门附近的几个监控,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收获呢。”
“回放。”“停。”
“看这个”萧文斌指着监控录像一角说,“你们看这个真的是死者吗。”
“有点像。”吴笙推了推眼镜,“从衣着来看确实是死者。”
“如果正是想要利用这一误差呢。”萧文斌提出了另一种猜想,“如果这是凶手呢。如果死者的赤裸正是因为凶手想要利用错觉将我们引入误区呢,这样不仅可以使我们做出错误的判断,让我们将大量的时间精力浪费掉,他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抹掉死者留下的痕迹。”
萧文斌又将拍到死者走进四号楼的监控调出来,画面停留在死者转身的一瞬间。
吴笙点点头,“很有可能,这样的话,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死者在四号楼的那位熟人。”
“咱们现在做什么。”吴笙向后一靠,“关键信息都还没有出来。”
“等。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正在这时李未进来了。“死者,女,42岁,身高166cm,体重53kg,颈部等肢体多处存在抵抗伤,死因为机械打击造成的颅骨破裂,死亡时间为2017年12月七日晚十一点到次日早四点,无病理反应,精斑测试显示死者并未收到性侵。”
“死者姆指跟部有没有什么伤痕。”
“有。”李未将尸检报告翻开,指着其中一行字,“伤口有生活反应,并在伤口流出的血液中检验到了纸屑的成分。”
“你确定是纸屑。”
“确定。”
“纸屑,纸屑。”萧文斌又拿起照片仔细查看。
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从深夜一直挨到清晨,刑警队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两份资料送到了。一份是冯楠楠高中时就读的班级及所有任课老师和学生的名单。另一份是四号楼内的所有住户的基本信息。
“文燕。”李未指着两份资料中唯一重叠的信息。
“你好,警察办案。”萧文斌向文燕出示警官证时,文燕一瞬间的僵硬没有逃过吴笙的眼睛,即使她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文女士是做什么的。”吴笙拿起桌上的茶。
“平时写点稿子,然后出个书罢了。”文燕坐在两人的对面,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即使坐得很远也能闻见苦涩的味道。
“作家啊,那您平时都写些什么类型的文章啊。”
“什么类型的都写,写的最多的还是推理小说。”文燕坦然地回答。
“写推理小说啊,那对处理尸体应该很有一套吧。”
文燕显然没有料到吴笙会这么直接,一时无法接话。
“我开玩笑的,请问十二月七日晚上冯楠楠女士来过这里吗。”
“来过。”文燕垂下眼,将咖啡杯放到桌面上,“我们因为一些小事闹得很不愉快,然后她大半夜就走了,若是我知道,我知道,我肯定会留下她的。”
“您和她关系怎样。”
“我们是高中同学,在学校时我们感情特别好,只是毕了业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
“那你们因为什么而争吵。”
“一点小事而已。”
“能让一个记者冒着犯法的危险来见你的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吧。”萧文斌直愣愣地盯着文燕,那目光带着不可言说的审视,“你最好告诉我们,别让我们自己去查。”
文燕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萧文斌也不步步紧逼,起身在文燕家四处转悠,然后指着一间屋子问,“这是书房么,能进去看一下吧。”
“当然可以。”
书房里除了一个办公桌,一个饮水机就全是书了。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扔着一沓纸。萧文斌弯腰将这些纸捡起来,是一篇篇的小说,文笔尚有些稚嫩,但也算得上精品了。
“文燕女士考虑好了吗。”吴笙又问。
“就是冯楠楠不知道听谁说我这些年一直在请代笔,她以为代笔就是我的助理,所以找过来,问我这些事,并想从我这拿到一笔钱。我没有做自然不肯承认,然后就开始了争执。”
“你的助理。”
“对,叫徐明娇,具体来说应该是我的前任助理。就在冯楠楠来之前她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
“大概是因为她想要自己出去拼搏一下,毕竟已经有出版社愿意给她机会了。”
“这就是她写的吧。”萧文斌举起那一沓纸,“笔锋还稍显稚嫩。”
文燕用力捏了捏手指,装作不经意的说,“对啊,还有两张手写稿,不过被我撒上水,只能丢掉了。”
“我能问一下你的助理住在什么地方么。”
文燕将地址写在一张便利贴上递给吴笙。
第五章:代笔
楼下,吴笙拿着徐明娇的文稿翻了翻,“你拿这个东西做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那位小助理的,物归原主罢了。”萧文斌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吴笙摇了摇头也坐了进去,轻轻摇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燃了一根烟,沉默的抽着。
窗外的光秃秃的树飞快地向后移动着,烟也不断向窗外涌出,萧文斌不时瞟一眼吴笙,食指频繁地敲击着方向盘。
吴笙轻巧的将烟蒂捻息在烟灰缸里,又拿出了一根叼在嘴里。
“不会什么也没看出来吧。”
吴笙闭着眼靠在车椅上,“无论是提到关键词还是关键人物,文燕的反应都很符合心理学的常规。尤其是当我提及尸体处理的时候,她明显更加的紧张,不同于心虚以及自信。但就是太符合了我才感觉很奇怪。”
“这些书稿都是我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如果文燕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些东西根本不会被我们看见。这一切都太刻意了。”萧文斌皱了皱眉头。
对于萧文斌吴笙两人的来访,徐明娇表示了极大的震惊,以至于呆在门口,忘了开门。
“谁啊。”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
“是我的两个朋友,爸你放心吧。”徐明娇回过神来,忙打开门请他们进来。
徐明娇家是两室一厅,屋里都是些木制家具,有些都脱了漆,露出泛黄的木头,一看就颇有年头了。就连电视也还是老式的,似乎这里的时间还停留在数年之前。唯二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是电脑和打印机。
在萧文斌看来,人心的冷漠与生活的责难让徐明娇憔悴了面容,消瘦了身型,承担了在她这样灿烂年华里不该承担的重担。
当被询问到辞职的原因时,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却悄悄红了眼眶。
“文老师是我父亲的学生,一直以来对我父亲都很敬重。我请她帮忙给我介绍一份工作,她就让我给她做助理,将我投出去的稿子都扣下来。”徐明娇恨恨地说,“我母亲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我父亲虽说病的不是很厉害,但是药不能停。我不过是个小助理,每个月拿着微薄的工资,仅够我们两个的生活,连吃药的钱都没有。”
“两周前《青年推理》给我发消息说觉得我写的小说很有趣,想要签下我。然后我就辞职了,想着应该能赚的多一些。”
“那你认得冯楠楠吗。”吴笙突然开口问。
徐明娇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并不是你见了冯楠楠你就是嫌疑犯了。”吴笙保证到。
“坐在我对面老板椅上的中年男人是《青年推理》的主编,陈杭。他仔细的看着我的文章,然后抬起头来,冲我轻轻一笑。
‘徐小姐的想法很新颖,发展空间也很大。’陈主编将热茶水推到我的面前,示意我坐下。
我很是局促,毕竟要是能得到主编的赏识,我就可以当一名作家了。至少挣得一定比现在多。
‘我的想法是先让你发展一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签你,毕竟要是你发展不起来我的损失也是很大的。’
‘可以,当然可以。’我的心跳得飞快,我马上就是一名作家了。
‘那要不先这样,我给你介绍一位记者,让他给你做个报道,增加一下知名度。’陈主编递了一张名片给我。
名片的主人叫冯楠楠,这个名字我还算熟悉。狂喜之后,焦虑也随之而来,我不得不考虑家里的经济问题,但又不想失去这个机会。就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陈主编仿佛知道我在纠结什么,然后他轻笑了两声。
‘钱的方面你先不用考虑,你可以以后慢慢还。’陈杭又一次笑了。
‘谢谢主编,我一定会努力的。’
‘行,那到时候你自己联系一下冯楠楠吧。’
从写字楼回来之后我立刻联系了冯楠楠,然后她表示希望能去她家谈。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做代笔的事,实际上我也算是文燕老师的代笔了,近几年她有很多思路都是我提供的。
然后她说,‘你要摆脱代笔的身份,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文燕的代笔。’
我有些惊恐,我并没有想曝光这件事。
‘你要是不爆光,别人就不知道,她是老前辈了,有名气有人脉,到时候她想封杀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我迟疑了,毕竟那是我的半个老师。
‘她要是念着旧情,你这些年还用得着过成这样吗。’
‘你不是还有个生病的父亲吗,你总要多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我被说的动了心,就同意了她的计划。
十二月七日晚上我到文老师家提出想要辞职的想法,离开后和冯楠楠碰了面,再就没见过她了,直到她死的消息被报道后。”
“我们看过你的文章,其实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并没有达到能够出书的程度,你觉不觉得《青年推理》找上你其实是有些问题的吗。”
徐明娇崩起了嘴角,捏着杯子的手泛白,“我的作品以后大多是面对青少年,在文笔上确实有些瑕疵,但是也不能否认其情节的精彩。”
第六章:陈杭与文燕之死
黑色的车停在写字楼前,吴笙拿起书稿,“你不是说要物归原主吗?”
“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自然会物归原主。”
陈杭依旧坐在宽大的转椅上,见到萧文斌忙站起来,“萧队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我们这可都是良民。这位是?”
陈杭的目光落在吴笙的脸上,“生面孔啊。”
“前年调过来的,学心理学的,我们局长怕我们长期接触杀人犯,万一心理扭曲了就不好弄了。”萧文斌向前两步和陈杭握了握手,“小吴这是陈杭,你陈师兄。也是学心理学出身,以前在警局工作过一段时间。”
“师兄好,我是吴笙,久仰了。”
“师弟太客气了。”
“萧队如今是找我什么事。”都是熟人自然不用拐弯抹角。
“我是为了冯楠楠一案来的。”萧文斌也不再客套,“听说冯楠楠和徐明娇认识,是你介绍的。”
“当然是我,徐明娇很有潜力,将来能给我带来的利益远大于我付出的。”陈杭拿了两个纸杯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饮水机走去,“我倒是没料到冯楠楠也知道徐明娇给文燕做代笔的事,更没想到她会直接去找文燕。”
“你的意思是嫌疑最大的是文燕了。”
“是亦或不是,萧队你应该有决断了。”陈杭将两杯水递过去,“只不过促使文燕失控杀人的绝不仅仅是请代笔的事被曝光,毕竟还是太冒险了。”
“ 你怎么看这件案子。”
“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杀人案,要知道,我每天看到的,都是近乎完美犯罪的杀人手法。”
“完美犯罪是不存在的,只要他杀了人,就一定会有漏洞,只要找到漏洞就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文斌,只有杀了人的,才是凶手吗?”
冯楠楠一案还在紧张的进行中,这时一个电话打乱了破案的计划。
“萧队,文燕被发现死于家中。”
萧文斌斟酌了一下,带着两组人去了现场,剩下的人仍旧调查冯楠楠一案。
文燕仰面倒在客厅的地上,腹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地上打翻的果盘,水杯,以及散落一地的文稿。
“这个案子简单,现场没有经过收拾,找到好几组指纹鞋印,疑似凶手留下的。”
经查验,现场的痕迹,包括凶器上的指纹,监控录像等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徐明娇。
次日,警察在徐明娇家里捕获了即将畏罪潜逃的徐明娇。
“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我去找她,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仅打压我,还要断送我的未来,她明知道,明知道。她已经杀了冯楠楠,她一定还要杀我。是我把她找代笔的事说出去的,她一定不会放过我。”
刑讯室里,徐明娇断断续续的哭诉,给众人理清了脉络。
陈杭打电话给她,说是,很看好她的作品,但是因为资金有限,而且她没什么知名度,只能忍痛拒绝她了。
她问为什么。陈杭支支吾吾的,只说文燕说她文笔欠佳,需要再积累几年。
然后她气急,去找文燕讨说法。
文燕自然全盘否认。情急之下,徐明娇说要举报文燕杀了冯楠楠。
然后文燕冷笑一声,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冯楠楠已经死了,
你也不想步入她的后尘吧。”
徐明娇瞬间失去理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文燕。等她回过神来,文燕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她怕极了,连忙夺门而出。
第七章疑点重重的案件
“老萧如果徐明娇没有说谎的话,文燕就是杀害冯楠楠的真凶。”
李未走在萧文斌身边,低声说着,“不妨按照这个方向查一查,说不定能找到证据呢。”
“文燕有车,若是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文燕肯定是用车运送尸体的。车内找到冯楠楠的痕迹应该不难。”萧文斌叹了口气,“关键是凶器。凶器要是找到了,这个案子就要结了。”
“再去文燕家找一找吧。”
“冯楠楠曾有激烈抵抗,很有可能冯楠楠在搏斗时占据上风,此时文燕选取的凶器必定较小,质硬,属于日常摆设用品。而一般凶手不会随意处理凶器,凶器现在一定还在文燕家。”
最终在书柜最下面的一角找到了疑似凶器的石英钟,经检验,确实含有冯楠楠的血迹。此外还找到了两张手写的稿子,纸上也含有死者冯楠楠的血迹。
至此,冯楠楠一案告一段落。
“怎么案子破了,你还则么愁眉不展的。”吴笙问。
“不知道,总感觉事情很不对劲,但偏偏一切都顺理成章。”萧文斌点燃一根烟,靠在窗户旁。窗外细密的雪线连成一片,在风中飘成一片轻纱。一行行水珠从窗户顶蜿蜒而下。
“徐明娇的解释说不通,文燕没有道理跟她透露自己是凶手的事,万一徐明娇带了录音笔,就功亏一篑了,她没必要冒这个险。偏偏徐明娇又咬死了这个理由。从尸体处理等方面看,文燕不是会轻易杀人的人,那么,冯楠楠用来威胁她的,也绝不是代笔的事。”
吴笙沉默了一下,“你怀疑这两起案子真正的杀人原因是一个吗。”
“对,徐明娇不说,文燕又死了,怕是无从查起了。”
“萧队。”一个警员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徐明娇的父亲来了。”
萧文斌吴笙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意图。
一个裹着老旧黑色羽绒服的老者靠坐在墙边,黑色的皮鞋上粘上些许泥土,手红彤彤的颤抖的捧着一杯温水向嘴边送,见他们来了,激动之余手里的杯子脱手倒扣在了地上,正在他要弯腰去捡的时候,萧文斌快走两步捡起了杯子,两只手碰在一起时都有些僵住了。
萧文斌的手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心里涌上了些许难过与悲凉。
“徐先生来这是想要见一见徐小姐吗。”
“我,我,我就是想问一问,我们家娇娇犯了什么事啊。”
萧文斌将徐父带到了办公室里,半响后,徐父蹒跚着走出来,见了徐明娇,也只说了一句,“爸对不起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报应啊,都是报应啊。一定是杜敬来报复我了,’
‘娇娇还小啊,为什么不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
徐父的两句话一直萦绕在萧文斌耳边,杜敬,杜敬。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萧文斌打开柜子的门,不是,不是,杜敬的案子在哪,明明才看过没多久。
“死者杜敬,男,四十贰,老师,就任于洛安市第七中学。离异,与前妻育有一子,杜杭。死因为溺水导致的窒息,经鉴定为意外事故。”
“老萧,我弄明白了。”吴笙兴奋打开门。
“明白什么了。”萧文斌头也不抬。
“徐明娇属于自恋型人格,这种人格较敏感,易妒忌,且患者常处于社会中下层,对自身认识不足,在感知到社会及他人的贬低时,易狂躁。这也就解释了徐明娇为什么会因文燕的打压而愤怒,从而杀了她,也解释了为什么她给我们的说辞,与逻辑不符,都是因为自恋型人格对自己的过高评价。”
“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恋型人格。”萧文斌将注意力放到了吴笙说的话上。
“我和她聊过,儿童长期处于压抑环境,自身价值得不到肯定。过分自大,渴望持久的赞美关注,缺乏同情心,对批评感到愤怒。”
“自恋型人格。”萧文斌喃喃自语,“还有一点说不通啊。”
隔天,萧文斌有去拜访了徐父,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二十年前,徐父与杜敬带学生写生,意外有学生落水,杜敬救人后因体力不支,徐父为避免不必要的纠葛,谎称杜敬是意外死亡。
“后来杜杭的抚养权归到了杜敬的前妻那,他前妻姓陈,带着孩子,也没一份工作,后来在这过不下去,就带着孩子走了。这么多年,我心怀悔恨,真恨不得,恨不得死的人是我。”老泪纵横的脸,哽咽的声音,一直堵在萧文斌的心头。
冯楠楠收藏的画稿,文燕的谋杀,徐明娇的谋杀,一切都明了了。
第八章真相
“陈编辑能占用你点时间吗。”
“萧队长想和我谈什么。”陈杭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不意外萧文斌会来找他,不意外萧文斌生疏的客套。
“谈谈冯楠楠,文燕,徐明娇。”
随着名字一个个被念出,陈杭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容,“当然可以,不过,这个地方不大合适,咱们可以换个地方。Free餐厅怎么样。”
两人无声地在包间里对峙着,最终还是萧文斌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其实就是想问一问陈编辑对这两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萧队长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编辑。”陈杭笑了笑,端起茶杯。
“你不是普通的编辑,你是《青年推理》的编辑。”萧文斌正色道,“你还是在警局任职过的人。陈编辑,不对,应该管你叫杜杭杜编辑才对吧。”
陈杭愣了一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啪地一声。
“我其实很奇怪,这件案子从分析上来看并不简单,但最终结果又是如此简单而切合。”
“确实是挺奇怪的,但也确实有巧合。”陈杭直视萧文斌,“毕竟所有的案子都是有确凿证据的。”
“你怎么知道有确凿证据。”
陈杭拿起杯子,轻轻吹了吹,什么也不说。
“冯楠楠打算在家招待的客人是你吧,但是你只让徐明娇自己去了。冯楠楠准备的东西足以证明她本打算请一名大客户,但又都没拆封,只有可能是那位客人没去。”
“二十年前有一个案子,死者杜敬,死于溺水造成的窒息死亡,判定为意外,他有一个儿子,叫杜杭,就是你吧。”
陈杭拿起茶壶,向茶杯里面添水。
“我后来又了解到,当年的真相是一位学生意外落水,一位老师为了救人自己反而溺亡了,事后另一位老师为了逃避责任,一口咬定是那位老师自己出了意外。而警局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将该案判定为意外。”萧文斌拿起茶杯转了转,拿到嘴边抿了一下。
“萧队长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么一个故事吗。”
“那位落水的学生就是文燕,另一个目睹事情经过的学生是冯楠楠。而徐明娇,则是另一位老师的女儿。”
“你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一切尘埃落定,都没了意义。”
“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真也好,假也罢,都是没有意义的。但对于我来说找出真相本身就是意义。”
陈杭抿了口茶。
“从第一个案子说起,徐明娇是你介绍给冯楠楠的,然后冯楠楠得到某个消息,去找文燕,用某个信息威胁文燕,文燕失手杀了她。记者冯楠楠,作家文燕,代笔徐明娇。冯楠楠知道了文燕找代笔的事,并以此威胁她,文燕惊慌失措下,失手杀了冯楠楠。这个真相是别人告诉我们的。‘某个消息’是文燕亲口告诉我的,代笔。这个事件成立的前提是,代笔徐明娇。但是并没有证据能证徐明娇是文燕的代笔,而是她主观上觉得她是代笔。但是真正使得文燕过失杀人的消息是当年案子的真相,这个消息也不是冯楠楠从徐明娇这得到的,而是一直都知道。冯楠楠被人怂恿曝光当年的事,而这个人,是你。”
“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即使是我怂恿的,也和整件案子无关。”
“确实是,再说第二个案子,徐明娇得到《青年推理》的编辑,也就是你的赏识,从而摆脱了自以为做代笔的生活,然后卷入杀人案中,身心俱疲,正在这时,得知失去了来之不易的出版资格,又从你这得到了含糊不清地解释,从而使她意识到文燕在打压她,当她找文燕对峙时,又从文燕处得到了,当年扭曲的真相,从而爆发,失去理智,杀了文燕。给她机会又打破希望的人,是你。”
“但是真正摧毁她信念的人是她的父亲。”
萧文斌突然沉默了。
“冯楠楠贪婪为了找出大新闻越来越没有下线;文燕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现在又正是事业的鼎盛期,自是不肯让人轻易提及;徐明娇涉世未深,年少气盛,看不懂人心险恶。这一切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在这个案子里只不过扮演了一个路人甲罢了。”
“通过算计人心来达到杀人的目的,杜编辑对人性的把控可谓是登峰造极,不愧是学心理学出身。”萧文斌直视他,“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我变了,而是你没有真的认识我。什么是人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答案,但都没有找到。我一向不避讳用最阴暗的,最肮脏的想法去揣摩别人,也不在意别人用一切所能想到的带有恶意的词语攻击我,你说得对那就是我的,肮脏的一面,没有人只有光鲜亮丽,只是更愿意将光鲜亮丽展现出来,可是我不是,那是一层伪装,我更愿意将我的真实的邪恶晾在阳光下。我一直都从事与推理有关的文字工作,读过形形色色的文章,各式各样的杀人手法我都见过。贪婪,妒忌,傲慢,欲望,暴怒,所有谜题都逃不过人心深处的恶意。每个推理小说家或明或暗,或多或少,都有反社会的倾向。他们把人的恶意无限放大,然后使案件的发展顺理成章。”
“你就在生活中放大人性的阴暗面,让他们不安,疯狂,堕落,死亡,臭名昭著,锒铛入狱,悔恨终生。然后呢你是不是还要推波助澜又重新掀起有一场风浪。”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充满希望而后有坠入无边的黑暗,挣扎在黑暗的嘲讽里,苟活在唾弃的眼光中,内心悔恨痛苦,偏偏还得装做心平气和。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所以你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已经被悔恨折磨的形销骨立,将唯一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的父亲。”
“你看到了他的痛苦,那我的呢。我的父亲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耀,反而因此被人唾弃,我失去了依靠,被人肆意欺侮。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人站出来帮我呢。如果说这就是你追求的真相,那我无话可说。”杜杭看着萧文斌,又仿佛看着过去的岁月,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提及的不是自己深藏的伤痛与怨恨,而是一个可以随风而逝的笑话,“不是所有的弱者都该被同情,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所谓的公正,公正不过是胜利者曾经的无奈罢了。”
沉默又一次在屋内蔓延。
过了许久,萧文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走到门边,又回头说,“你写的这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一切都该回归正轨了。”
杜杭沉默着,久久没有回应,就在萧文斌回头将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轻轻传来一声叹息,“是啊,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