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橙子_23_漫长的等待

两口子抱着孩子跟在护士后面,没多大会儿就来到了手术室门口。刚在门口停了两分钟,就见一个护士从门里面探出头来,“家属把孩子抱进来吧“。一平抱着橙子走了进去,踏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着心口堵得慌,如果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她可能都要窒息过去。就在这时,本来安静躺在她怀里的橙子,好像知道了自己要和妈妈分离一样,忽然哼哼唧唧哭闹起来。此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颤抖着对护士说,”能让我老公进来一下好嘛?“护士转身打开门,把王睿奇叫了进去。在看到老公的那一瞬间,一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此时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无法说,只是把孩子交到王睿奇的手里,呜咽着跑出了手术室。对医生和护士来说,这种事儿天天经历,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对于一平,把孩子带到手术室,就像跟孩子生离死别一样,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所以她才会夺门而出。王睿奇接过孩子刚开始那会儿,他还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但在护士把孩子接过去的那一刻,一阵莫名的恐惧忽然笼罩了他。虽然医生早就告诉他了,橙子的心脏病属于最简单的那一种,并且治疗方案也非常成熟,但对于他来说,四五个月的孩子躺在手术台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想到这儿的那一瞬间,他心里一阵难过,泪水湿润了眼眶,他一下体会到了刚才一平的感受。但现在他又不能让一平看到他的脆弱,于是在迈出手术室之前,他抬手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出门走过去轻轻搂着一平的肩膀,故作镇定的对她说,“放心吧,老婆,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此时王睿奇看了一眼,门口“手术中”的灯已经亮起,再看一眼手机屏幕,显示2:56分。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很是担心里面的孩子,但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心里默默祈祷,只得到手术等候区耐心等待。说实话,就是此时祈祷,他们都不知道该找哪路神仙,只是求上天保佑这个可怜的孩子。

等候区的设计非常人性化,里面除了有可供休息的座椅之外,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即可休息,也可解决简单的餐饮问题。毕竟有的大手术一做就要大半天,时间一长家属渴了饿了也正常,在这儿足不出户全能解决,只不过吃喝都是要收费的,价格和外面比起来自然也不低。但对于不想错过重要时刻的病人家属来说,这点钱就算不上什么了。等候区有个大屏幕,实时显示手术中患者的姓名。如果手术完毕,上面同样也会显示,这样病人家属可以了解大致情况,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心里太焦虑。在等待期间,王睿奇给夏雨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橙子手术的消息,并跟她不要急着过来,反正孩子在手术室里,即使人来了也没啥可做的。

在手术之前,王睿奇特意问了柳教授,整个手术大约需要多长时间。柳教授告诉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大约两个半到三个小时。现在时间马上就要5:30了,从橙子推进手术室算起,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可她的名字后面在大屏幕上显示的仍然是“手术中”,这让一平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本来王睿奇还想强装镇定,拉着她在这儿耐心等待,可此时无论他怎么劝说,一平就是要到手术室门口去等。没办法,那就跟她去那儿等吧。两个人来到手术室门口,不出意外,门口的灯同样显示“手术中”。一平即使心里再着急,她也只能在这儿干等着。她急,你说王睿奇能不急嘛,他只是在老婆面前强装镇定而已。

此后的时间真的难熬,每分每秒对他们两口子都是煎熬。快六点的时候,夏雨到了医院,她以患者家属的名义,也来到了手术室门口。一平一见她的面,就眼含热泪说道,“这都三个小时了,孩子还没出来,真急死我了”。夏雨宽慰她,“嫂子,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有事儿的话医生早就通知咱们了,别着急啊,咱们慢慢等。你赶快擦擦眼泪,喝口水,平静一下心情,等会儿橙子做完手术出来了,别让她看到你这副模样啊”。一平一听她说的有道理,赶紧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又喝了两口水。这招儿果然管用,她紧张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儿。

由于刚才王睿奇和一平的心情都非常焦虑,所以他们之间并没怎么说话。本来等待就是一件熬人的事儿,再加上没啥可说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这不夏雨来了嘛,她为了缓和哥嫂的情绪,特意找了些话题和他们聊了起来。她先是贴着一平的耳朵,悄悄告诉嫂子,“这个月我的大姨妈没来,有可能是怀孕了”。“真的呀?要这样的话,你们还要赶紧准备结婚的事儿呢“,“别说结婚的事儿了,就连怀孕的事儿我还没跟建华说呢。“说着说着她们也就不再避着王睿奇这个当哥的了,这下他也知道夏雨怀孕的事儿了,”建华是个老实孩子,这你不用担心,你就赶紧跟他说,也让他高兴高兴。““哥,我知道了”。你还别说,仨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时间一下感觉过得快多了。

这不,从夏雨来到医院,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王睿奇再看一眼手机,马上就要6:30了。虽然这期间他也时而不时偷偷瞅瞅时间,但一看老婆的注意力被夏雨怀孕的事儿吸引了,他也就没有刻意提醒他们。毕竟现在大家什么也做不了,看不看时间其实也没啥用。6:30刚过,随着门口“手术中”的灯光熄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就见柳教授略显轻松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这让王睿奇大喜过望,立即过去拦住了他,“柳教授,王依琳的手术怎么样?”柳教授笑着对他说,“家属放心吧,孩子手术挺成功的。只是收尾比较麻烦,稍微耽误了些时间。孩子马上就出来了,你们可以看看孩子”。这柳教授水平就是不一般,除了用微笑安慰家长之外,他还顺便说明了一下为何手术时间比预计要长。你咋一听他说了些家长关心的问题,可你仔细一分析,其实他啥也没说。他知道家长见孩子心切,顺便就把家长的注意力从自己这边转移到孩子那儿了。要么人家是知名专家呢,做事儿就是水平高。

正说话的功夫,就见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移动被病床推了出来。王睿奇他们马上凑到跟前,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小橙子。柳教授趁这个功夫,带着其他医生离开了。护士一边走一边说,“在去病房的路上,你们可以看看孩子,之后孩子会在病房康复,一直到孩子出院,这期间你们就看不到孩子了。“瘦小的小橙子此时躺在病床上,不知是麻药的原因还是怎的,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鼻子上还插着氧气管儿,显着那么楚楚可怜。一平看到孩子这个模样,心疼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一边扶着病床走,一边嘴里说着,”橙子别怕啊,妈妈在这儿呢“。可昏睡中的孩子,又怎能听到妈妈心碎的声音呢。别说一平这个当妈的,就连王睿奇这个平时不善言辞的汉子,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眼角湿润了。

病房离手术室不太远,坐上电梯下一层转眼就到了,一平还没看够孩子呢,孩子就被推进了单独的病房。她一边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一边对着王睿奇嘴里念叨,“你说她睁眼看不到妈妈,哭闹起来可怎么办啊?“”老婆放心吧, 这儿有专业护士照顾呢,孩子不会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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