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4

偶感

自爸生病(正月初八)以来,我一直没勇气发朋友圈和抖音,即使是高兴的事,我也没多大心情去发。

因为我不想博取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让远方的亲人好友看见爸生病的样子而担忧。

我周内没时间去陪爸,周末我坚持去,去和爸说说话,推爸出去走走;帮妈做做饭,洗洗衣……

以前去家,不过帮妈做做饭,陪他们说说话。如今,我却帮爸换衣服,帮助大小便,搓手按摩脚,扶爸练习走路,理发洗头剪指甲……听爸唠叨,劝说爸想开,心里别急,让爸有耐心有恒心,争取在合适的时间慢慢更好地康复。

而妈在这三个月时间里,老了好多。既担心爸的身体,又要照顾爸的起居,还要帮衬家里,总是跑前跑后。从去年开始,妈的听力大不如前,说句话,得给说三四遍才能听清;有时听见了,回答的常常逗人笑,因为听差了好多。为此,我还笑着说妈挺幽默,还学会了打岔……笑着笑着就哭了。

妈也有这病那病的,有时几乎连续几天睡不着觉,睡不着了,腿就难受。以前她腿太难受时,会让爸帮忙捶捶;而今,也没得指望,啥事都落到她瘦小的身上。就这,爸还时不时指责妈。我在时,开导开导爸,劝说劝说妈,直至他俩彼此不再相互埋怨指责为好。

爸从小受过很多苦:七八岁时,妈离家出走,他和小他两岁的叔就成了没妈的孩子。虽然没妈,还有爸的疼爱。可后来,按地评地主,爷爷勤快能干,家里地多,爷爷就被评为地主,被村里不怀好意的人批斗批判,生性好强的爷爷为此一病不起,在爸十五岁时病逝。

年幼的爸领着年幼的叔,看着自家田地被分,自家房屋被占,在孤独无助、担忧害怕中,在在二姑的帮助下,来到陕西找嫁到陕西的三姑。

爷爷是个有远见的人,他早就和陕西的爷爷有约,爸和妈早有婚约(陕西这边的爷爷奶奶只爸有妈一个女儿),于是,爸来到陕西,成为陕西爷爷奶奶的儿子。虽说爷奶善良,待爸不薄。可年幼的爸爸,总怕自己做错事,总怕自己被赶走,也怕妈不情愿跟他。那段日子,爸就像个童养媳一样,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好在爸本身就勤快,也能吃苦,啥脏活累活都干,爷奶也就拿他当儿子看待。可即使如此,爸仍然不能放松。有一次,家里给他两块钱去买个锅,谁承想,半路上爸把锅给弄坏了。爸生怕回家爷奶怪罪,一路小跑到三姑家,问姑又要了两块钱,又重新买了口新锅。如今提起,爸还伤心难过,说如果是亲爸妈,他不至于那么怕……听着听着,我也哭了。

我问爸,你啥时感到最幸福快乐。爸说苦了一辈子,现在最好吧,可又生病不能自理了……

近三个月来,我做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想过也没做过的事。现在我是越来越不放心爸妈了,一周不去家,心里就急得慌。前段时间,爸妈房间安了纱帘,可底下那块有空隙,蚊子容易飞进去。我就和妈一起,一针一线得缝密实;爸妈窗户好久没清洗,窗框上尘土一层,我用抹布擦拭干净,心里才安稳;爸锻炼那块,邻居的拉粪车臭气熏人尘土飞扬,我就在爸的指导下,剪开帆布,用铁丝扎结实,上到梯子上绑定;沙发放在羊圈门口,下午时蚊子多,我就和九岁的侄女,连抬代拽地挪到另一边;爸的头发一两周后,就会发痒,我就给剃一下,洗干净;发现爸的脚指甲长了,我拿指甲刀用力费劲地小心翼翼地剪短剪好,因为爸指甲特别厚,很难剪;又说服丈夫,拉着爸妈去汤峪泡温泉,给彻底洗了个澡(那是爸自打去年12月份以来的第一次洗澡,感动地爸直说丈夫好),爸终于舒服了……

昨天一去家,爸就说让我挪动沙发,再给绑块布遮挡一下。妈说,昨天爸就说等明天娟娟(我的小名)来了把沙发挪一下。我问爸,我没给你说我要来,你咋知道我会来。爸说我想着你要来的。是啊,我要来的。我不来心不安啊!

如今去看望爸妈,干干这干干那,还觉得自己挺能干的。上高沿底,脏累都放一边。晚上睡在爸妈身边,就如同小时睡在爸妈身边一样,不过,小时睡得安稳,现在要时刻保持警醒,操心爸起夜啥的。

现在爸的情况好多了,能吃能喝能睡了,这是我最大的安慰。我想加上医生做康复和爸自己的锻炼,不久的将来,爸的脸上肯定又会出现久违的慈祥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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