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再见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是一篇长篇小说连载,希望大家可以喜欢,如果有什么想法 可以跟我交流,谢谢!

  晴子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门时,天出奇的晴,像极了她那张不沾染任何污秽的天真的脸。几朵琉璃般若隐若现的云彩挂在她的头上,时亮时灭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两片红嫩的苹果肌尽显饱满的容颜。灵动的眼眸下,一双漆黑的瞳孔完美无瑕,那里深邃如洞,让人琢磨不透。仿佛秋日的寒冰,转瞬即逝。又似冬的腊梅,永生不息。

  若不贴进去看,只会被这双炯炯的眼睛所迷惑,宛若一朵青色的莲花盛开在水中。神秘,幽怨,又不失朝气。就连在身边带了几十年的森宇,也不敢轻易对他下任何结论。

  她美。美得像个迷。不论是不经意间的回眸还是深情对视,她都似微风拂过,给你一阵清凉。你的心若是止水的明镜,也定能霎时破裂,呈现出一片生机。是荒芜的戈壁,是无声的沼泽,抑或是山崖上一朵残败的花,她都能小心呵护,绝不马虎。

  森宇从不敢想自己把她当成什么。女神?她有时候更像女神经。小学因与同学争吵而打掉对方一颗牙的事情,森宇仍记忆犹新。那个男孩哭着去找老师而晴子在一旁冷笑的画面,他此生不忘。最后是一个陌生的叔叔来处理这件事的,也是那时他才知道那是晴子的养父。她的亲生父母,在她转入这所学校的一个月前失踪了。至少养父是这么安慰她的,她也始终坚信这一点。

  但更多时候,她乖巧的像只小猫咪。还被冠以“冰山美人”的称号。无论你多么烦躁,看上两眼,定能融化掉你内心坚硬部分,她天生就有这种气质。别人无法触及,更高攀不了。

  然而,森宇做梦都没有想到,仅一年未见,晴子便偷偷的报上了名,连简历都投好了。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成了过眼烟云。晴子怕是早就忘了。开始森宇对此并不在意,可听到微信中晴子发过来的语音后,确定手机没坏耳朵没坏,便向学校请了假,从美利坚飞奔回来,看看晴子脑子是否坏掉了。但他看到晴子的第一眼,尤其是千言万语还没用稻草嘴边,就融化了。

  随她吧!

  怎么可能!这关系到一辈子,绝对不可以马虎。希望晴子还没做决定。因为他明白,一旦晴子决定的事,谁的话都变成了炮灰,她不会听你的。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都在朝着目的飞奔。匆匆而过,没有留下任何交集。晴子站在人群中,仿佛举着火焰的自由女神。既带来了希望,又赶去了寂寞。这是他第二次见晴子穿黑色西装。第一次是在她爱人的葬礼上。那时她还未脱去稚气,被裹在仿佛墨色蚕蛹里的她十分瘦弱,唯有那几滴冰冷的眼泪还能勉强证明她是一个活物。她始终面无表情,把森宇吓得不轻。但三年后的今天,她仿佛重生了。稚嫩脆弱的影子再也寻不到了。从眼神中就能看出,她不再是从前了。

  他正考虑怎么走上去打招呼,是该正式点还是从背后吓她一跳。一年未见,自己除了留长点头发,没什么别的变化。想当年在警察学校,自己可是标准的平头,若出去一身警服跟监狱里服刑的犯人没什么两样。去了国外才知道发型真的没那麽重要。只要你不留跳街舞一样怪异的发型,警校一概招收,这倒叫他欣慰了不少。去掉小平头,自己也顺眼了不少,不再像初经世事的小伙子了。而晴子,也蜕变的更加成熟,充满了东方女性特有的独立与温柔。可当他再次抬起头,却不见了晴子的踪影。正当他迷惑的四处张望时,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肩膀。

  “同学,你也是来报名的吗?”

  森宇回头一看,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及腰的长发利索的绑在脑后,有些凌乱的空气刘海把眼睛衬托的越发灵动迷人。不肥不紧的牛仔上,有几个漏洞。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怎么看这身打扮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来等人的,妹子你是来报名的吗?”

  “嗯,”她似乎有些抱歉的看着森宇,不施粉脂的脸上隐隐冒出了汗珠。她多像晴子啊,几年前的晴子也是如此,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一举一动都是新生的美好,还露着几分怯懦。

  森宇想起了第一次与晴子见面的情景。那是他只有十二岁。因为搬家的转到了新的学校。刚坐下,就看见同样新转来的女孩向自己走过来。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晴子的内心是温热的,只是不善于表达,他总在想个契机把晴子心中那扇门打开。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从陌生逐渐熟悉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帮晴子接了一杯热水,或许是运动会上晴子给他递了一杯饮料,或许是考试时两人默契的对了答案,或许是晴子在众人面前替他解了围。又或许没有什么,只是缘分。两个人的关系便不加渲染的好了起来。森宇早已把她当做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能陪伴在左右便很满足。他不敢奢望别的。

  想到这儿他突然心疼起来。晴子往日的清纯与笑靥如花再也寻不到了。但无论她变成怎样,她身边一定还有森宇。虽然没有人清晰的懂得晴子,包括拿到微表情学位的森宇。但除了森宇,没有人了解她。森宇明白他不是百毒不侵,而是过分的自尊与疑心,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女生礼貌的打断了森宇的回忆,“但愿我们还能再见。"他用手拉了一下背包带,准备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森宇。”

  “伊人。就是那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伊人。”她转身笑了笑,随即淹没在人群中,连同那个微笑,散在了风里。

  不得不承认,这是森宇听到最具巧合性的名字。他终于找到比 风晴子 这个名字更奇葩的了。第一次听晴子的名,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被旁边的晴子投以一个讽刺的又加嘲笑的目光。那是晴子第一次用目光直视他。甚至有一次老师盯着座次表很久,喊了一句“风……精子”全班哄堂大笑。次数多了,晴子便不再在意。而是高冷的向他介绍其名字的来源。爸爸姓风,妈妈的名字里有晴。而“子”是他自己抓字典得来的。妈妈当时一心想让她抓到“雪”字,可是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孩子能懂什么呢?于是晴子两次都摸到了同一个字,便有了这个名字。

  下一秒,有人开始出来清人了。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去应聘晴子那个职位的,只有寥寥几人,而且要平专门的信件进出。不难想象,这么冷门的工作,也就晴子如此乐衷。而现在,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叫伊人的清纯妹子,竟然也选择来到这儿,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正要给晴子打电话,屏幕上三个刺眼的数字扎进了他的心,揪得像泡进了福尔马林一样快要窒息。他勉强迈开一条腿,进了出租车里。他已经知道晴子去哪儿了。今天是6.15日,是林君的生日。

  “去骊山公墓。”

  车子绝尘而去,午后耀眼的光辉洒落下来,泛起了层层微光。

  与森宇告别后,一人独自走在林荫道上,脸上泛起了红晕。想到刚刚自己竟然与在警校的男神讲话,还被追问自己的名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人都对她投以怪异的目光。她轻盈的踮起脚尖,不由自主的转起圈来,直到看见一个人才停下来。

  他又出现了,总是神出鬼没的,即使是白天也要以面具示人,不得不让人疑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伊人始终没问过他,也从未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她知道那样不礼貌,即使自己救过他。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伊人照例去晨练,在小区的路旁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很虚弱了,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说来也奇怪。对这个人她一点也不害怕,而是十分友好的带他去餐厅吃了一顿,又给他买了一件新衣服。但他始终没有笑过。

  伊人帮他找了一套房子,就在老爸名下的一套公寓里。一日三餐有保姆做。对于自己的善心,伊人只是笑笑,也不追问关于他的事。她认为自己做好该做的,不为别人。

  “我叫Jim,你也可以叫我琼。”终于有一天,在他帮东西搬东西时,意外的介绍了自己。

  “穷?你确实挺穷的。”伊人笑着说。

  琼沉默了好久,说,“所以名字就不能随便取,你就取对名字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是琼第一次直视伊人的眼睛。双眼皮,长睫毛。还有一双明亮的眸子,笑起来更是清纯。两撇淡淡的眉毛映得眼睛更加迷人。似曾相识的一张脸。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另一个人的面容。如此清晰,又突然消逝了。他又开始头疼起来。

  “你是不是经历过很痛苦的事啊?”唯一一次,伊人鼓起勇气问他。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措辞,只好汇成了这一句话。

  又是一阵沉默,他又些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姑娘来。该怎么跟她讲自己的经历,或是现在处境?这样一个单纯得像开在午夜的曼陀罗一样的女孩,恐怕只有在电影里才敢想像他的人生吧。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永远幸福,也没有人会永远痛苦。什么事痛苦?最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被世界抛弃,像是甩掉害虫那样极力拜托你时,心里的那份恐惧。”

  “你恨他们吗?那些抛弃你的人。”

  “我记住,但是不恨。恨一个人太累了,我不想折磨自己。”

  伊人再次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遇了。若除去面具,他一定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颤抖地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藏满了秘密。仿佛是一神秘的誓言,灵光一现。

  琼是来跟她告别的。他说自己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也许再也见不到了。一直到离开他都没有摘下面具。但面具里的他笑了。因为伊人先是一愣,随机向他奔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面具男,别忘了我的名字啊,我叫伊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伊人。”

  最后一句是他俩一起说出来的。两个月内这句自我介绍他听了不下来十遍,“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换个好点的自我介绍。”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伊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不知为何,她开始担忧起来,“他能去哪儿呢?”

  这里弥漫着的,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稀奇古怪的,莫名的东西,都像一张大网圈住了人们的生活。它无形,无意,无声,无息,甚至来不及向你挥手,更来不及跟你告别。它静悄悄的来过,它慢慢带走沉默,就这样走到你的身边,走过你的耳边,走进你的心里。伸出那双布满血腥和污秽表面却光鲜亮丽的手,征服你。用那张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和看似温和的外貌,吞噬你。它叫欲望,是人类最原始,最疯狂,最低挡不住的诱惑。 

  你永远摆脱不了它。

  因为失去它,生命将不再有意义。

  你永远都无法占有它。

  因为拥有它,是一辈子无法企及的梦。

  你更无法征服它。你只能任它摆布你那颗弱小的心。因为天地万物在它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它要做的,是摧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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